落星滩的浪是青灰色的。
阿野的靴底陷进湿软的沙砾时,晨雾正从海面升起,像块被海水泡涨的棉絮。望海楼的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楼身的木板被海风蚀出细密的沟纹,沟里嵌着些银白色的细沙,是从碎星海漂来的 “星砂”,与石城地脉眼的气劲同源,只是更凛冽,像淬了冰的针。小红的护心甲在他怀里发烫,甲片上的星图与楼檐的铜铃产生共鸣,在沙滩上投下道蜿蜒的光带,绕过那些泛着青光的礁石 —— 是 “泣海礁”,潮水涨起时会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能干扰气劲的流转。
“楼门的铜环是‘潮汐阵’的阵眼。” 石青的凿子在礁石上划出浅痕,痕印里的星砂突然亮起,与望海楼的气劲同频,“杨夫人的航海日志说,这阵法能借潮汐之力布防,每月初三的子时,楼底的暗舱会与红花船的船坞连通,像对咬合的齿轮。” 他突然停手,凿尖指向楼门的匾额,“‘望海’二字的捺笔是活动的,里面藏着启动暗舱的‘海令’,需要护心甲的星纹才能取出。”
小红的指尖刚触到匾额的捺笔,楼檐的铜铃突然齐鸣,雾中的浪涛突然加速翻涌,在沙滩上冲出七道银色的水痕,与护心甲的星图边缘完全吻合 —— 是潮汐阵的第一道防线 “七星浪”,浪头裹着的星砂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无数细小的刀刃。“铁甲说这浪里有‘蚀月虫’,” 她的护心甲自动展开,七枚玉佩的光芒在身前织成半圆屏障,“是王族用幽冥界海水养的蛊虫,能钻进气劲屏障产卵,三天后就会蚀穿经脉。”
影主的青铜面具在雾中泛着冷光,右眼的宝石突然投射出幅流动的星图,与潮汐阵的水痕重叠。在楼顶层的窗棂后,他 “看” 到团沉稳的气劲,像块被海浪打磨的礁石,气劲中带着刺红花营特有的 “固本功” 韵律,却更绵长,与望海楼的梁柱共振,每道波动都让楼身的木板发出 “咯吱” 轻响 —— 是望海楼的楼主,杨夫人的航海日志里提过的 “老舵公”,据说当年亲手打造了红花船的龙骨。
“他在等我们。” 阿野的逆脉气劲顺着光带往楼内探,在老舵公的腰间 “看” 到块青铜令牌,形状与红花船的船锚完全吻合,令牌边缘的磨损痕迹与石青的凿子吻合,显然是被反复过,“令牌在发热,与铁甲的光带产生共鸣,是自己人。”
龙小云的软剑突然在沙砾中颤动,剑穗的红绳缠上块刚被浪冲上岸的木板,板上的木纹里藏着细小的符文,与蚀骨荒原的骨符同源,却更淡,像被海水泡褪的墨迹。“王族的先遣队己经登岸了,” 她的声音带着冷意,红绳突然绷首,指向东北方的礁石群,那里的雾中隐约能看到艘残破的快船,船帆上的幽冥符文正随着潮汐闪烁,“他们的‘探海哨’在用符文标记暗舱的位置,想趁涨潮前炸穿船坞。”
老舵公的身影从楼门闪出,他的蓑衣下摆缠着圈暗红色的绳结,是刺红花营的 “船缆结”,每打一个结就代表护航千里。看到小红护心甲的屏障,他突然扯开蓑衣,露出胸口的刺红花烙印,与石青的凿痕完全吻合:“杨夫人说过,‘红花开时,船自归’,” 他的手掌按在楼门的铜环上,环身的纹路突然亮起,与潮汐阵的水痕连成完整的星图,“暗舱的机关需要三人合力才能启动,少旗主掌令,石匠掌凿,逆脉者掌气。”
阿野的气感顺着铜环往楼底探,在暗舱的穹顶 “看” 到七根嵌着星砂的铁链,链尾连着红花船的船舵,链身的符文与护心甲的星图同源,只是中央的 “摇光” 位空着,像颗缺失的牙齿。“是‘锁船链’,” 他的逆脉气劲突然爆发,与铁链产生共鸣,链身的符文在气劲冲击下泛起银光,“需要将红花剑插进‘摇光’位的锁孔,才能松开铁链让船起航。”
就在这时,东北方的礁石群突然传来 “轰隆” 巨响,探海哨的快船炸开了,飞溅的木屑中混着些黑色的虫卵,落在沙滩上迅速孵化,变成寸许长的海虫,嘴里吐着青色的黏液,腐蚀着沙砾冒出白烟 —— 是蚀月虫的幼虫,被爆炸的气浪惊醒,正往望海楼爬来。
“他们想用虫群掩护爆破!” 石青的凿子突然插进楼门的石缝,望海楼的地基突然震动,暗舱的穹顶垂下七道铁索,索头的铁钩正好扣住阿野、小红和老舵公的手腕,“快引气入链!潮汐阵的‘月涌’马上就要来了,错过这次涨潮,暗舱会被海水淹没三天!”
小红的护心甲与铁索接触的瞬间,甲片上的星图突然投射到暗舱的石壁上,与杨夫人留下的航海日志残页完全重合。日志上的字迹被海水浸得发肿,却能看清关键的字句:“红花船的‘焚海炉’需以守护晶为引,当红蓝光晕交汇时,可劈开碎星海的‘幽冥漩涡’。” 残页的边缘画着个小小的齿轮,与楼底的机关咬合处形状相同。
阿野的逆脉气劲顺着铁索往锁船链冲,在 “摇光” 位的锁孔里 “看” 到颗黯淡的守护晶,是当年红花船封存时嵌进去的,气劲几乎耗尽,像颗将熄的星火。“需要小红的血激活!” 他嘶吼着,气劲在锁孔周围织成个气罩,暂时挡住从缝隙渗进的海水,“老舵公,快转动船坞的绞盘!”
老舵公的手掌按在楼内的青铜绞盘上,盘上的船锚纹与他腰间的令牌完全吻合。绞盘转动的瞬间,暗舱的穹顶缓缓升起,露出底下的红花船 —— 船身通体赤红,甲板上的炮口嵌着红色晶石,与小红的护心甲同源,船帆上的刺红花图案在雾中泛着红光,像朵盛开在海浪中的巨花。
“船尾的‘定星盘’还在动!” 石青的凿子突然指向船尾,那里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盘底的符文与探海哨快船的符文相同,“王族在船底钉了‘幽冥钉’,能干扰船的航向,让我们在碎星海绕圈!”
龙小云的软剑突然飞出,剑穗的红绳缠上根幽冥钉,红绳接触到符文的瞬间,钉子发出 “滋啦” 的声响,表面的黑气被红绳吸收,露出里面的铁芯,刻着个极小的 “冥” 字 —— 与先锋官骨符上的字相同,显然是王族内部 “主战派” 的标记。“石敢当带弟兄们去拆钉!” 她的声音在浪涛中回荡,“我去礁石群牵制探海哨的残余,防止他们炸船!”
暗舱的海水突然涨至脚踝,老舵公的青铜令牌在船舵上划出最后的符文,红花船的炮口突然亮起,红色晶石射出的光带与护心甲的星图连成线,在雾中织成道红色的桥梁,通往碎星海的方向。“涨潮了!”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船身突然震动,七根锁船链 “咔嚓” 断裂,“小红,用红花剑对准定星盘,只有焚魔纹能校准航向!”
小红的红花剑刚触到定星盘,船底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探海哨的残余竟凿穿了船坞的石壁,海水裹挟着虫群涌入暗舱。蚀月虫的幼虫落在船板上,啃噬着刺红花图案,发出刺耳的声响。阿野的逆脉气劲突然爆发,与红花船的焚海炉产生共鸣,炉口喷出的火焰顺着船板蔓延,将虫群烧成灰烬,火焰中浮现出杨夫人的虚影,她的手轻轻按在定星盘上,指针瞬间稳定,指向碎星海的深处。
“是‘海灵阵’!” 老舵公的蓑衣被火焰燎得冒烟,却笑得满脸皱纹,“杨夫人早就算到王族会来,在船板的纹路里嵌了星砂,遇火会激活护阵!” 他指着船帆的夹层,那里露出张泛黄的海图,标注着碎星海的 “幽冥漩涡”,漩涡中心画着个小小的刺红花,“那是王族的老巢,也是守护族分裂前的圣地,杨夫人说那里藏着能让两族和解的‘同源晶’。”
船坞的石壁突然炸开,王族的探海哨首领带着黑气冲了进来,他的手里握着柄黑色的鱼叉,叉尖的符文与界主的黑核相同,叉柄缠着根铁链,链尾拴着块黑色的晶石,与红花船的红色晶石产生剧烈的排斥,船身突然倾斜,险些撞上暗舱的穹顶。
“是‘蚀海叉’!” 影主的青铜面具突然爆开,他的气劲与小红的护心甲融合,在船前织成个巨大的刺红花图案,“这叉子能吸收海水的气劲,让船失去浮力,快用焚魔纹烧断他的铁链!”
小红的红花剑在船帆上划出最后的焚魔纹,红色的火焰顺着铁链蔓延,探海哨首领的黑色晶石突然炸裂,他的身体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黑气散尽后露出张年轻的脸,胸口的守护晶与小红的同源,只是颜色更暗淡,像颗蒙尘的宝石。“主…… 主战派骗了我们……” 他的气劲在消散前指向海图,“漩涡里的同源晶…… 能唤醒王族的‘守和派’……”
红花船冲出暗舱时,落星滩的雾己经散去,朝阳在碎星海的浪涛上洒下金红的光,像条铺满宝石的大道。小红的护心甲在船舵上旋转,七枚玉佩的光芒与定星盘的符文完全吻合,船帆上的刺红花图案在风中猎猎作响,与远处驶来的血月船形成鲜明的对比 —— 那艘船的帆是墨黑色的,帆上的幽冥符文在阳光下泛着绿光,像朵巨大的毒花。
“他们来了。” 阿野的逆脉气劲在焚海炉中流转,与小红的血脉产生共鸣,炉口的火焰突然变成金红色,“老舵公,杨夫人的日志说红花船有门‘破界炮’,需要我们三人的气劲合力才能发射,对吗?”
老舵公的青铜令牌与船舵的凹槽完全吻合,他的手掌与石青、小红的手叠在一起,三人的气劲顺着船舵往破界炮流去,红色晶石的光芒在炮口凝聚成颗巨大的火球,与血月船的黑气遥遥相对。“那炮本是守护族的‘和解信号’,” 他的声音带着沧桑,“杨夫人说不到万不得己,不能用它…… 但现在,或许是时候让两族重新记起同源的血脉了。”
石青的凿子在船板上刻下最后的刺红花,与小红护心甲的图案完全重合。船身的震动与碎星海的浪涛同频,像颗跳动的心脏,在朝阳中朝着血月船的方向驶去。阿野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王族主力,握紧了腰间的红花剑,剑刃的焚魔纹在阳光下闪烁,像道等待出鞘的闪电。
望海楼的钟声在身后渐渐远去,石敢当和龙小云的身影还站在滩头,挥舞着刺红花的旗帜为他们送行。小红的护心甲突然在船舵上弹出张折叠的信纸,是杨夫人留给老舵公的:“若红花船启,必是潮平两岸阔时,望吾女谨记,守护非战,乃寻同源之途。” 信纸的末尾画着颗半红半黑的晶石,与同源晶的传说完全吻合。
阿野的逆脉气劲在焚海炉中达到顶峰,他知道,望海楼的潮汐不仅开启了红花船的征程,更揭开了守护族和解的可能。而血月船的逼近,幽冥漩涡的秘密,以及王族守和派的存在,预示着碎星海的决战不会是终结,而是守护族重新融合的开始。
朝阳升至中天时,红花船与血月船在碎星海的中央相遇。两船之间的海面上,突然浮现出无数刺红花的虚影,像漫天飞舞的蝴蝶,在浪涛中交织成道红白相间的光带 —— 是同源血脉的共鸣,在诉说着段被遗忘的历史。
属于他们的踏荒之路,在望海楼的潮声中,终于驶向了守护族命运的转折点。而那藏在幽冥漩涡中的同源晶,正等待着被唤醒,用光芒照亮两族重逢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