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次主动出手

2025-08-16 4225字 1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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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在咸菜缸沿凝成冰碴时,阿野己经把拳谱上的 “穿林式” 练了二十七遍。

后厨的青石板被露水打湿,泛着幽光。他的脚尖碾过石板上的青苔,气感顺着足尖往地下钻,像根柔韧的藤蔓,缠着石缝里的草根蔓延。拳谱上的墨迹在晨光里微微发亮,“沉肩坠肘,气走丹田” 八个字被他用指尖得发皱 —— 这是从咸菜缸底摸出的拳谱第三页,纸质泛黄发脆,边角还沾着些褐色的盐粒,显然在缸底藏了不少年头。

“阿野哥,该去前殿洒扫了。” 小红抱着扫帚站在门槛边,红色棉袄在晨光里像朵初绽的花。她手腕上的锈铁甲被磨得发亮,甲片上的凹痕与拳谱边缘的针脚奇妙地吻合,这是今早叠衣服时发现的,两人对着看了半晌,也没琢磨出其中关窍。

阿野收势站定,掌心的气感像团温热的棉絮,缓缓沉回丹田。练拳谱上的招式时,气感流转得格外顺畅,尤其是 “穿林式” 的迂回转折,竟与杨伯教的军体拳隐隐呼应,只是更灵动些,像林间穿梭的松鼠,避开障碍时带着股巧劲。

“这就来。” 他把拳谱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灶膛后的砖缝里 —— 这是除了咸菜缸外,后厨最隐蔽的地方,砖缝里还留着去年的灶灰,能掩盖纸张的气息。

清风观的前殿比想象中简陋,三清像的漆皮剥落大半,供桌腿用麻绳捆着,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清玄道长背对着他们,正用布擦拭观门的铜环,环上的绿锈被擦出片锃亮的黄铜,映出他佝偻的背影。

“道长,今天要不要洒松针?” 阿野拿起墙角的竹筐,里面是昨天在后山拾的干松针,用来铺在殿角防潮。

清玄道长没回头,铜环擦得愈发用力:“不用,今天有客来。” 他的声音透着股奇异的沙哑,像是喉咙里卡着沙砾,“把西边的耳房收拾出来,多备些茶水。”

阿野心里一动。清风观地处偏僻,除了偶尔路过的猎户,少有访客。他瞥了眼小红,她正踮脚往观外望,红色棉袄的衣角在晨风里轻轻摆动,像在预警什么。

气感顺着目光往观外探去,三里外的山道上,西个热流正往这边移动,步伐沉稳,腰间鼓鼓囊囊的 —— 是黑风帮的人!他们没带弓箭,却每人揣着个油布包,不知装着什么,领头的热流格外炽烈,比上次遇到的眼线强得多,应该是个头目。

“他们来了西个人。” 阿野压低声音,指尖悄悄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 那是从黑风帮眼线身上缴获的,刀鞘上还留着 “风” 字刻痕。

清玄道长终于转过身,脸上的皱纹在晨光里像刀刻的般深刻,眼神却异常平静:“该来的总会来。” 他把铜环挂回门上,“你们去耳房待着,别出来。”

“可是……” 阿野想说他们能帮忙,却被清玄道长打断。

“拳谱练得怎么样了?” 道长忽然问,目光落在他的拳头上。

阿野一愣,随即明白道长早就知道咸菜缸里的秘密。“刚摸到点门道。” 他老实回答,掌心的气感轻轻跳动,想起 “穿林式” 的迂回之劲。

“嗯,” 道长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这是凝神丹,气乱时服一粒。” 他塞给阿野,又看了眼小红手腕的锈铁甲,“那甲片…… 别丢了。”

小红下意识地攥紧铁甲,甲片上的凹痕硌得掌心发麻,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黑风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山道的碎石上,发出 “咯吱” 的声响,像在敲鼓。阿野扶着小红往耳房走,路过后厨时,瞥见咸菜缸的缸沿还留着昨晚擦拭的痕迹,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 或许该主动做点什么。

“你去耳房等着。” 他对小红说,把瓷瓶塞进她手里,“我去去就回。”

小红刚想拉住他,他己经转身往后厨跑。气感在体内奔涌,丹田的暖意顺着 “穿林式” 的路线游走,脚步变得轻快无声。他钻进后厨,掀开咸菜缸的木盖,一股酸香扑面而来,缸底的拳谱己经转移,此刻藏着的,是他昨夜准备的 “礼物”—— 十几枚磨尖的竹片,浸过观里的麻沸散,是清玄道长用来给猎户治伤的麻药,见血封喉倒不至于,却能让人麻软半个时辰。

他把竹片塞进袖中,刚要转身,就听见前殿传来掀桌子的声响,夹杂着清玄道长的冷喝:“黑风老妖,你敢闯我清风观!”

“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 一个沙哑的声音吼道,“把杨青山交出来,再把布防图献出来,不然今天就拆了你这破观!”

是黑风帮主!阿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竹片的手沁出冷汗。他悄悄摸到前殿的窗沿,透过窗纸的破洞往里看 —— 西个黑风帮成员己经把清玄道长围在中间,帮主是个独眼龙,左眼罩着块黑布,手里把玩着枚玉佩,正是阿野丢失又找回的那枚 “杨” 字佩!

“杨伯不在这里。” 清玄道长背着手,道袍的袖子在风中鼓荡,“布防图也与我观无关。”

“无关?” 独眼龙冷笑,将玉佩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赵三麻子死前说,图在你们手上!那小崽子和红毛丫头也藏在这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阿野的气感瞬间绷紧。赵三麻子竟然没死透?他看到清玄道长的指尖微微颤动,显然也吃了一惊。西个黑风帮成员己经开始搜查,翻箱倒柜的声响震得窗纸发抖,其中一个正朝着耳房的方向走去!

不能让他们找到小红!

阿野没多想,猛地推开后厨的侧门,大喊一声:“我在这儿!” 手里的竹片带着气劲,像撒网似的朝离耳房最近的黑风帮成员掷去。

竹片破空的 “咻咻” 声惊动了所有人。那成员刚转头,竹片己经钉在他的手腕上,麻沸散瞬间生效,他手里的砍刀 “哐当” 落地,整条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

“小杂种!” 独眼龙怒吼,独眼射出凶光,“抓住他!”

剩下三个黑风帮成员立刻朝阿野扑来,刀光在晨光里织成张网,封死了他所有退路。阿野却不慌不忙,脚下使出 “穿林式” 的步法,气感顺着足尖往地下钻,像踩着看不见的藤蔓,在刀光中穿梭迂回。

“这步法……” 清玄道长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阿野的身形忽左忽右,看似杂乱无章,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刀锋。他的气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锐,能 “看” 到刀风的轨迹,预判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当一个黑风帮成员的砍刀劈向他头顶时,他忽然矮身,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左手的竹片顺势刺向其肘弯 —— 正是拳谱上 “锁喉式” 的变招,只是将锁喉改为卸力。

“咔嚓” 一声,那成员的肘关节被气劲震得脱臼,惨叫着跪地。

独眼龙见状,亲自拔刀冲了上来。他的刀更快更狠,刀风带着股腥气,显然沾过不少人命。阿野不敢硬接,借着 “穿林式” 的步法往后退,却被对方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受死吧!” 独眼龙的刀带着破空声劈来,刀面映出阿野紧绷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野忽然想起拳谱最后一页的注解:“气走逆势,方得生机。” 他猛地调转气感的流向,丹田的暖意不再顺着经脉游走,而是逆势往上冲,汇聚在左肩 —— 那里正是对方刀锋的落点。

“砰!” 刀锋劈在阿野的左肩,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劲弹开,刀身震得嗡嗡作响。独眼龙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刀,又看向阿野 —— 他的左肩毫发无伤,道袍下却隐隐有淡青色的气劲流转。

“这是……” 清玄道长失声惊呼。

阿野趁机出招,右拳带着逆势而上的气劲,狠狠砸向独眼龙的胸口。这一拳没有花哨,却凝聚了丹田所有的暖意,像颗出膛的炮弹。独眼龙被打得后退三步,撞翻了供桌,嘴角淌出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阿野:“你…… 你练了《逆脉拳谱》?”

拳谱的名字!阿野心里一动,原来这拳谱叫《逆脉拳谱》!

剩下的两个黑风帮成员见帮主受伤,吓得转身就跑。独眼龙捂着胸口,怨毒地看了阿野一眼:“小杂种,你给我等着!黑风帮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也踉跄着逃离了清风观。

前殿里一片狼藉,香炉翻倒在地,香灰撒了满地,三清像的半边脸被刀劈掉,露出里面的泥胎。清玄道长看着阿野,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的五味瓶:“你…… 真的练了那拳谱?”

阿野点点头,左肩的气劲渐渐平息,留下淡淡的麻痒感。

“糊涂啊!” 清玄道长忽然长叹一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 刚才他为了护着阿野,也受了内伤,“那拳谱是邪功!练得越久,经脉越容易逆行,最后会爆体而亡!”

阿野愣住了:“可…… 可它救了我。”

“那是因为你气感特殊,能中和逆脉的毒性。” 清玄道长走到他身边,指尖搭在他的脉上,片刻后脸色稍缓,“还好你练的时间短,气感又能自行调和…… 以后别再练了。”

阿野看着地上被劈碎的 “杨” 字佩,忽然明白杨伯为什么要把拳谱藏在咸菜缸里 —— 不是因为它珍贵,而是因为它危险。

小红从耳房跑出来,看到阿野没事,扑进他怀里大哭:“我以为……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眼泪打湿了阿野的道袍,手腕上的锈铁甲与阿野胸口的气感产生共鸣,甲片上的凹痕忽然亮起红光,映得满地香灰都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清玄道长盯着那红光,忽然浑身一震,喃喃道:“原来如此…… 原来刺红花的印记,在这儿……”

阿野和小红都愣住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清玄道长却没解释,只是捡起地上的拳谱残页,眼神凝重:“看来…… 该让你们知道真相了。” 他领着两人往后山走去,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苍老,却又带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阿野握着小红的手,掌心的气感还在微微发烫。第一次主动出手的悸动尚未平息,心里却被无数疑问填满:《逆脉拳谱》到底是什么?刺红花的印记与小红的铁甲有什么关系?清玄道长口中的真相,又会是什么?

后山的风带着松针的清香,吹起阿野的道袍衣角。他看着清玄道长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清风观里藏着的秘密,远比咸菜缸里的拳谱要深得多,而他和小红,己经被卷入了这场关乎布防图、关乎过往恩怨的漩涡中心。

前路不知是吉是凶,但阿野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躲在杨伯身后的孩子了。这第一次主动出手,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更是为了揭开所有的谜团 —— 为了杨伯,为了小红,也为了自己胸口那股越来越强的暖意。

他握紧了小红的手,跟着清玄道长往山深处走去。阳光穿过松枝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们未来的路 —— 明暗交错,却总有光落在脚下。而那本藏在咸菜缸里的《逆脉拳谱》,此刻正被清玄道长攥在手里,封面上的墨迹在晨光里隐隐浮动,仿佛有无数秘密即将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