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苍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地打着电话,动用着几十年积累的人脉,试图将这场针对张楚的风暴压下去。
而在莞市最顶级的写字楼顶层,济世堂药业的总裁办公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华灯初上,总裁李维钧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油墨温度的报告。
报告内容详尽,核心正是那张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标注着“砒霜0.1克”的药方复印件,以及关于张楚“治愈”任滢过程的内部分析(来源自然是济世堂强大的信息网络)。
李维钧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砒霜”、“非法”这些刺眼的字眼上,而是锐利地穿透表象,落在了这张药方背后所代表的、令人心惊的价值上。
“莪术30g,三棱20g,龙葵15g,半枝莲30g……生牡蛎30g,白花蛇舌草30g……”他低声念着,手指在药名上划过,眼神越来越亮,“破血消癥,清热解毒,软坚散结……配伍看似霸道凶险,甚至不惜动用砒霜这等剧毒以毒攻毒、蚀疮去腐……这思路!这胆魄!这精准到毫巅、无视常规的用药之道!”
他猛地转身,将报告拍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眼中再无半分商界大佬的沉稳,只剩下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热和兴奋。
“天才!不,是鬼才!”李维钧对着肃立在一旁的首席助理方明,语气斩钉截铁,“外面那群蠢货只看到砒霜,只盯着什么狗屁资格证!他们懂个屁!这张方子,还有张楚这个人,价值连城!不,是无价之宝!”
方明推了推金丝眼镜,谨慎地提醒:“李总,舆论压力很大,官方调查可能随时介入。张楚现在是个巨大的麻烦源,我们此时接触,风险极高。而且,他性格似乎……很孤傲,陈济苍那边都……”
“风险?”李维钧嗤笑一声,打断了方明,“富贵险中求!济世堂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在别人犹豫时果断出手!麻烦?那是对普通人而言!对张楚这样的人来说,这点风波算个屁!陈济苍?他顶多算个看门护院的老管家,格局太小!”
他走到巨大的水族缸前,看着里面悠然游弋的龙鱼,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方明,你看这龙鱼,困于一缸之内,看似自在,却终究失了翻江倒海的野性。
张楚,就是一条被困在浅滩的真龙!他缺的不是陈济苍那点庇护,他缺的是真正能让他施展拳脚的广阔天地!而我们济世堂,就是那片海!”
方明目光一闪,明白了老板的决心:“李总的意思是?”
“立刻!”李维钧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以济世堂集团最高规格的名义,准备一份正式的会面邀请函,措辞务必诚恳、尊重,强调对张教授医术造诣的‘深切钦佩’和‘学术交流’的诚意。时间、地点,完全尊重张教授的意见。”
“另外,”李维钧眼中精光一闪,补充道,“让‘白芷’去。”
方明闻言,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白芷小姐?您确定?她……”
“确定!”李维钧语气不容置疑,“只有她最合适。论专业,她是药学博士,精通药理,更能理解张楚药方的精妙;
论身份,她是我李维钧的亲侄女,代表我本人最大的诚意;论……沟通,”他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够聪明,也够特别,或许能敲开这位张教授紧闭的门。”
“记住,”李维钧最后强调,语气凝重,“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商业谈判,更不是施舍或招揽。
我们是去‘请’!是去表达对一个真正‘大医’的敬意和寻求合作的可能!姿态放低,诚意做足!张楚要什么,只要济世堂有,只要不违背根本原则,都可以谈!”
方明深吸一口气,将李维钧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他知道,老板这次是动了真格,甚至不惜动用家族核心成员和最珍贵的资源储备。
济世堂这艘巨轮,正朝着一个充满未知与巨大诱惑,但也可能惊涛骇浪的方向,全速前进。目标只有一个——张楚!和他手中那足以颠覆认知、搅动风云的“药方”!
“明白,李总!我马上去办!”方明躬身,迅速退了出去。
李维钧重新看向窗外莞市的璀璨灯火,手指无意识地在落地窗上敲击着,仿佛在叩击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低声自语:
“张楚……就让我看看,你这剂‘砒霜’,到底能搅起多大的风浪,又能……带来多大的生机吧。济世堂的诚意,希望你能看得上。”
莞城金融中心顶层,一处视野绝佳却极为隐秘的私人会所内,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身着剪裁考究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身形挺拔,姿态看似随意,却自然流露出一股掌控全局的气场。窗外的城市灯火映照在他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面容在背光中显得模糊而冷峻。
屏幕上,是关于张楚的详尽报告。几行关键信息被特意标红:
姓名: 张楚
年龄: 20岁
学历:民办三本院校,针灸推拿学专业毕业。
过往职业: 一个月前,饿么平台配送员。
近期转折: 行为模式突变,被陈济苍力荐进入莞城中医药大学(重点一本)任客座教授。随后以争议性手段“治愈”瘫痪学生及HPV高危病变患者,引发舆论风暴。核心质疑:无证行医、滥用剧毒(砒霜)。
“三本针灸推拿?一个月前还在送外卖?” 西装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和冰冷的审视。
他滑动屏幕,调出三本学院时期的成绩单:分数大多在及格线挣扎,毫无亮点。几张模糊的生活照更印证了这一点:穿着廉价衣物,在嘈杂的食堂排队,在宿舍楼下略显颓废地抽烟——一个再普通不过、甚至有些落魄的底层青年形象。
这与报告中描述的,那个在中医药大学门口信手“治愈”瘫痪、在校医院以骇人手段用药、面对滔天舆论却淡漠如冰的“张教授”,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巨大反差!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 西装男子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平板边缘敲击,仿佛在叩问一个超乎常理的谜题。
“从三本学渣、外卖小哥,到让陈济苍不顾一切力保、让李维钧都坐不住想拉拢的……神医?这转变,比小说还离奇。”
他将平板丢在名贵的红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首如同影子般安静侍立在角落阴影里的中年助理,身形微动,无声地向前半步。
“查!” 西装男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把他这一个月内的行踪,精确到小时!重点是他进入中医药大学之前那几天!
学院那边,他毕业前后有没有异常?接触过什么人?他的导师、同学,哪怕只说过一句话的,都给我筛一遍!
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三本毕业、送外卖的普通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成这样!”
“是,先生。” 中年助理的声音平稳,但眼神也透出慎重。目标的“突变”确实超出了常规情报分析的逻辑。
西装男子走到酒柜前,倒酒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许,深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晃,映着他冷峻而困惑的侧脸。
“李维钧那边,派了他侄女白芷去接触?”他问道,语气带着一丝重新评估后的玩味,“连白芷都动用了,看来李维钧是志在必得。
一个能让李维钧如此下血本的三本毕业生……这世界,真是越来越有趣!”
他抿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似乎也无法平息心中因未知而燃起的火焰。
“我们的计划不变,但……接触方式要调整,更首接,也让他看清现实。” 西装男子的眼神重新锐利起来,之前的轻视被一种面对“暴发户”般存在的冷酷算计取代‘五千万’。告诉他,跟我们合作,这只是开始,他能得到远超济世堂的资源和财富。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下沉,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提醒他,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一个三本生,根基浅薄!没有我们这样的力量庇护,他那点本事,根本保不住!
还有他老家那对开小卖部的父母,还有他‘治好’的那些人……在真正的风浪面前,不堪一击!
我们可以让他一夜之间声名扫地,也能让他的‘病人’重新陷入地狱,甚至更糟!让他想清楚,是跟我们共享富贵,还是……等着被打回原形,连累身边所有人!”
“明白,先生。” 中年助理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去执行这份包裹着巨大诱惑与森寒威胁的任务。
西装男子独自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而冷漠的城市。张楚那张普通的三本毕业照和那份写着“砒霜0.1克”的霸道药方,在他脑海中反复重叠。
“三本……外卖员……砒霜……起死回生……” 他低声自语,冰冷的眼眸深处,困惑最终被更强烈的贪婪和掌控欲覆盖。
“不管你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了什么……你这份‘逆天改命’的本钱,我要定了!李维钧想慢慢收服?那我就用最首接的方式,让这个‘暴发户’明白,谁才是能决定他命运的人!”
他举起酒杯,对着大学的方向,做了一个无声的、充满占有意味的碰杯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