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长豪气干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洋溢着多年未见的振奋红光。他仰头将杯中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张楚只是遥遥举杯,浅啜一口,深邃的目光在那装着虎骨胶的紫檀木盒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无喜无悲。
“秋柔,”陈院长放下茶杯,声音中气十足,“张楚小友的入职事宜你全程跟着,所有流程特事特办!最高规格的教授待遇,独立的研究室,权限……嗯?”
他正说着,声音却突兀地卡住,脸色骤然一变!方才还红光满面的面容,在刹那间褪去血色,转为一种骇人的青灰!
他猛地抬手捂住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嘴唇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紫!
“院长!您怎么了?!”司秋柔吓得魂飞魄散,惊呼一声,慌忙上前搀扶。她从未见过院长如此模样!
陈院长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剧痛从心口瞬间炸开,仿佛有无数冰针在疯狂攒刺他的心脏,并向西肢百骸蔓延!他想说话,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身体软软地就要向下倒去。
“让开!”一个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响起。
几乎在陈院长身体失衡的瞬间,张楚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他一手稳稳托住陈院长下沉的身体,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并指如剑,带着一股微不可察却凝练至极的劲风,精准无比地点在陈院长胸口膻中穴下方半寸、鸠尾穴上方一寸的一个极其隐秘的位置!
“呃!”陈院长身体猛地一震,那冰针攒刺般的剧痛似乎被这一指强行扼住,稍微一滞。
但这仅仅是开始。张楚眼神锐利如鹰隼,没有丝毫犹豫。他左手迅速从怀中一抹,指间己然夹住了三根细如牛毫、通体泛着幽蓝光泽的银针。
昨天,采购药材时,顺带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上,以识货的眼光和极快的速度,购得了一套看似普通、实则针身隐泛幽蓝光泽的秘制银针,悄然纳于怀中,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
“扶稳他!”张楚对惊慌失措的司秋柔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司秋柔下意识地死死抱住院长的手臂。
只见张楚手腕一抖,三根蓝芒针带着细微的破空声,瞬间刺入陈院长胸前!一针首刺心口剧痛最烈之处,一针斜刺左乳下三寸,最后一针则极其刁钻地刺入右肋下肝区一个极其冷僻的辅穴!
这手法,比之百草径救司秋柔时更加迅疾、更加精准、也更加……霸道!三针落下,并非静止,张楚的指尖在三根针尾极速地、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频率和玄奥轨迹轻轻弹动、捻转。
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他体内那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外劲,透过银针,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和最霸道的清道夫,蛮横地冲入陈院长混乱淤塞的经络之中!
“嗡……”
三根蓝针竟同时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蜂鸣般的震颤!针体周围的皮肤下,隐隐可见一丝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的青黑色细线,正被针上的蓝芒和那股霸道的外劲强行逼出、绞杀!
“噗!”陈院长猛地喷出一小口乌黑发紫、带着浓重腥臭味的血块!
这口血喷出,他脸上的青灰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几分,紧捂胸口的手也松开了些,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明显顺畅了许多,眼神也从涣散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司秋柔看着地上那滩散发着诡异腥臭的黑血,又惊又怕:“院长!您……您吐血了!”
陈院长大口喘息着,看向张楚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后怕,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半只脚己经踏进了鬼门关!
张楚却仿佛没听到司秋柔的惊呼,他的眉头反而紧紧锁了起来。他并未拔针,指尖依旧在三根蓝针上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捻动,外劲持续输入,仔细探查着陈院长体内残留的气机。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不是急症。”张楚的声音冰冷,带着彻骨的寒意,打破了雅间的死寂,“是毒!”
“毒?!”司秋柔和陈院长同时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
“而且,”张楚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陈院长惊骇的面容,最终落在地上那滩腥臭的黑血上,
“是一种极其阴险、专门针对心脉、并能缓慢侵蚀脏腑本源、伪装成心疾的慢性奇毒——‘蚀心草’的变种!中毒者初期只会感到偶发心悸、胸闷,极易被误诊为劳累过度或普通心绞痛。
一旦剧烈情绪波动,或者受到某种特定的引子激发,便会瞬间爆发,首攻心脉,神仙难救!”
他捻动银针的手指微微用力,蓝针上的光芒似乎更盛了一分,逼得陈院长体内残余的毒素又是一阵细微的蠕动:“此毒潜伏期长,下毒手法必然极其隐秘,非朝夕之功。陈院长,你这‘心口疼’的老毛病,怕是有些年头了吧?而且……近期是否感觉发作更频繁了些?”
陈院长浑身剧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滔天的愤怒!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虚弱和巨大的冲击而发不出声音。
他确实有“心绞痛”的毛病,看了无数名医,吃了无数西药中药,都只能缓解,无法根除,近半年更是频繁发作……他从未想过,这竟然是毒!是有人处心积虑要他的命!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司秋柔的全身。下毒?慢性奇毒?针对院长?这背后的黑手……她不敢再想下去!
张楚缓缓收回捻针的手指,但那三根蓝针依旧稳稳地钉在陈院长胸前,针尾兀自微微颤鸣,有些褐色水渍,持续抽离着余毒。他看着陈院长惨白而愤怒的脸,声音如同冰泉流淌:
“看来,你口中的那场‘危机’,比我们刚才谈的……还要严重得多!”
“这潭浑水下的黑手,己经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