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桐带来了一瓶很好的红酒,一枝很漂亮的玫瑰,还有学校食堂里的一些熟食。
沈玉卿找来一只空酒瓶,将玫瑰插在酒瓶里,放在了餐桌上。
两个人面对面而坐,喝着汤,吃着熟食,聊着天,膝盖不经意间相碰,沈玉卿下意识的移开。
沈玉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情况哪里有些不对,他邀请一个对自己有想法的人,晚上来家里吃饭,好像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过……他和学长挺有缘的,如果学长真的是他的正缘,是不是可以试着发展一下呢?
他是不是也该享受一下爱情呢?
他想到结婚了的林茵,想到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白柏辰,再不疯狂,说不定哪天就要死了。
他可不想到死的时候,还没好好的谈过一场恋爱。
顾仲野打完拳,才知道沈玉卿给自己打了电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给他递水的崔芮,没有伸手去接,迅速解下手上的拳击绷带,语气十分冷淡:“他说了什么?”
崔芮一怔,认识顾仲野这么多年,顾仲野还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不禁好奇,那个备注为讨厌鬼的人是谁,为什么会让顾仲野如此在意。
“他什么都没说。”
“以后别碰我手机。”
顾仲野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崔芮一脸讪讪。
看着顾仲野大步离开的背影,她咬紧了牙关。
顾仲野掏出钥匙打开沈玉卿家的门,走到玄关,发现家里多了一双鞋,他顿时脸色一沉,眉毛挤成了蝴蝶结。
客厅里传来说话声。
“学长,你慢点儿,慢点儿,轻点儿,轻点儿,好痛!”
“你忍着点,一会儿把水弄出来就不痛了!”
翁的一声!
顾仲野脑袋炸开,一片轰鸣!
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冲向客厅,脸色黑得能吓死人。
客厅沙发上,端坐着两个人,那位“大帅哥”抓着沈玉卿的手,手里拿着一根牙签,正小心翼翼的给沈玉卿挑水泡。
沈玉卿余光扫到一个黑影,一抬头,就见顾仲野沉着脸,一副黑云压城的气势,死死地盯着他看。
他吓了一跳,手一抖,牙签刺破皮肤,瞬间见血!
他似乎察觉不到手上的痛,脱口而出:“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仲野盯着林霄桐抓着沈玉卿的爪子,撩起眼皮,目光阴沉,语气不善:“天黑了!”
所以呢?天黑了跟他又回来有什么关系。
沈玉卿听见顾仲野说:“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
顾仲野就跟在自己家似的,钥匙往茶几上一扔,啪嗒一声响,外套一脱,往沙发上一丢,扔到了沈玉卿的身上,转身就向厨房走去。
……
沈玉卿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一股顾仲野的味道,像是被太阳炙烤过的土地,带着一种原始的,充满蓬勃生命力的气息。
不对,上面还掺杂了陌生沐浴露的味道。
啧……
沈玉卿想到电话里女人的喘息,顾仲野的不方便!他还回来干嘛?
看着顾仲野走向厨房的背影,沈玉卿眉头紧皱。
“你和你哥住一起?”林霄桐抓住他的手问。
啊?沈玉卿有些词穷,这是算住一起还是没住一起呢?
顾仲野这是什么意思?他摆脸色给谁看呢?
“没,我们没住一起!他就在这儿借住几天!”
“你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没有,他从小就这样,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看谁都不顺眼,看谁也都瞧不上,我们不用理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中野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餐桌上,一堆残羹冷炙,砂锅是空的,装汤的碗也是空的,酒瓶里插着玫瑰,他耳朵里回荡着沈玉卿的话,目光一寸一寸的暗了下去。
他从来不知道,语言比敌人的刀比子弹更能伤人!
难怪沈玉卿一遍又一遍的让他回去,敢情是他在这里,妨碍了沈玉卿谈恋爱啊?
他脑子里浮现出电梯里的那一幕,刚刚在客厅看到的那一幕,想到沈玉卿床头柜抽屉里那一堆东西,心脏一阵阵抽痛。
如果自己没有回来,他们会干嘛?会不会滚到那张床上,用抽屉里的那些东西?
自己不在沈玉卿身边的那些日子,沈玉卿是不是经常带人回来?
他越想,越冒火,越想,越是心脏揪得发疼。
嫉妒的火焰将他的心脏翻来覆去的炙烤,烧的理智全无。
“家里的医药箱放在哪里?你手出血了,需要消毒包扎一下。”
林霄桐探身抽出一张纸巾按着沈玉卿手上的血水。
沈玉卿垂眸,往自己的手瞧了一眼,他这过得是什么多灾多难的日子啊?
医药箱放在哪儿呢?他环顾西周,想起上次用,应该是顾中野给他打点滴的时候。
他朝厨房的方向大喊一声:“顾仲野,医药箱在哪儿?”
顾仲野从冰箱顶上拿到医药箱来到客厅,朝沙发上的两人看了一眼,挨的好近,林霄桐的爪子还抓着沈玉卿的手,腿贴着腿。
眼疼!
林霄桐向顾仲野伸出手,一脸淡笑:“给我吧!谢谢!”
用得着你谢?
顾仲野首接无视林霄桐,面无表情的坐到沈玉卿旁边,他沉默着打开医药箱,拿出碘酒、棉签……
冷声道:“把手拿过来!”
沈玉卿眉头紧皱,盯着顾仲野,一脸不悦,这人什么意思,给自己摆脸色还不够,现在还对学长摆脸色?做人的基本礼貌呢?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将医药箱推到林霄桐面前,淡笑:“让你见笑了,他这个人就这样,粗鄙无礼的很,我们继续,不用管他!”
顾仲野紧紧攥着手里的碘酒和棉签,那可怜的棉签几乎要被他捏断,他沉声道:“我比他专业!”
“我不需要那么专业!”
“处理不好,会留疤!”
精准命中沈玉卿的软肋,沈玉卿爱美,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漂亮的发型,漂亮的衣服,漂亮的艺术品,他自己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因此,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残缺。
小时候磕到了脑袋,血糊了半张脸,他第一反应不是痛,而是:“我会不会毁容,会不会留疤?”
林霄桐拍了拍沈玉卿的手臂,站起身,一脸温笑:“让你哥哥给你处理吧,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明天上午还有课。”
“我送你!”
林霄桐站起身,往顾仲野扫了一眼,目光在空中有一瞬的相接。
沈玉卿将林霄桐送到门外电梯口。
“你哥很在意你!”林霄桐说。
沈玉卿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发出一声冷笑:“他才不在意我呢,他最讨厌我了,我跟他向来水火不容。”
林霄桐看着沈玉卿,笑得意味深长,他说:“很多时候,我们很容易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从而忽略了事情的真相,哲学的意义,就在于透过表象看到本质。”
沈玉卿首接忽略林霄桐关于表象和本质的话,他笑着和林霄桐挥手:“下次,我把欠你的酒补上。”
电梯门合上,数字往下掉,沈玉卿脸上的笑容消失,转过身,气冲冲的进屋!砰的一声摔上门!
不管是表象还是本质,顾仲野这人绝对是有病,病的还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