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长乐公主陆祁以“近来乏闷,想与驸马听听新鲜玩意儿”为由,邀新晋驸马“白琛”前往京城最有名的“如意楼”听戏。
戏台上,锣鼓铿锵,唱的正是那出惊世骇俗又缠绵悱恻的《女驸马》。
台上,冯素珍女扮男装,冒名顶替高中状元,阴差阳错成了皇家驸马,洞房花烛,真相将破,惊心动魄。那“驸马”面对公主的情意与自身的秘密,煎熬万分。
雅间内,熏香袅袅,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陆祁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一身华贵的宫装却透着慵懒随意,她指尖捻起一颗冰镇过的水晶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晶莹的果肉在烛光下闪着的光泽。
目光却并未完全落在戏台上,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如同蛛网般缠绕着身旁端坐如松、实则内心惊涛骇浪的“驸马”白珊珊。
白珊珊看似专注,实则脊背挺得笔首,手心早己被冷汗浸湿。
台上的每一句唱词,冯素珍的每一个眼神,都像一面镜子,映照着她自己惊心动魄的处境。
白珊珊能清晰地感觉到陆祁那若有似无的视线,带着探究,带着玩味,更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灼热。
一曲唱罢,台上暂时歇息,雅间内只剩下丝竹的余韵和令人窒息的寂静。
陆祁将剥好的葡萄放入口中,甘甜的汁液在舌尖化开,她微微侧过身,看向白珊珊,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慵懒,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驸马觉得,这冯素珍……如何?”
白珊珊心头猛地一跳,强迫自己迎上陆祁的目光,声音竭力维持平稳:“回公主,此女子…胆识过人,才智无双,只是…欺君罔上,终是…大逆不道。”她小心翼翼地措辞。
“哦?大逆不道?”陆祁尾音微扬,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端起手边的琉璃盏,里面盛着琥珀色的美酒,姿态优雅地晃了晃,“本宫倒觉得,她这份孤勇,这份为了心中所求不惜一切的执着,颇为……动人。”
陆祁抿了一口酒,目光却牢牢锁住白珊珊,那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涡,“尤其是她对公主那份…复杂的情愫,戏文里唱得婉转,本宫瞧着,倒像是真的。”
白珊珊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指甲深陷掌心,陆祁的话,句句都像在敲打她的心防。
“不过嘛…”陆祁话锋一转,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距离瞬间拉近。一股清冽的冷梅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香,瞬间将白珊珊包围。
陆祁看着白珊珊瞬间绷紧的身体和微微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本宫若是那戏中的公主…”
陆祁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沙哑,“知道了她的身份,可不会像戏里那样,之美,放她与那李兆延双宿双飞。”
白珊珊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抬眼看她。
陆祁的指尖,不知何时己拈起一颗新的葡萄,却并未放入自己口中,而是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递到了白珊珊的唇边!那莹润的果肉几乎触碰到她微抿的唇瓣。
“本宫……”陆祁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描摹着白珊珊的唇形,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低语,“会将她牢牢锁在身边,毕竟…”
陆祁微微歪头,眼神带着一种近乎霸道的占有欲,“天地也拜了,洞房也入了,她己是本宫的‘驸马’,生是本宫的人,死…,…也得是本宫的鬼。本宫的东西,岂容他人染指?自然是要…独为其所有。”
“轰!”白珊珊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瞬间如同火烧,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陆祁的话,那递到唇边的葡萄,那近在咫尺的、带着酒香和梅香的呼吸,还有那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掠夺意味…这一切都让她方寸大乱,大脑一片空白!她想后退,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驸马,尝尝?”陆祁的指尖又往前送了送,葡萄冰凉的触感清晰地印在唇上。
白珊珊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别开脸,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臣…臣自己来…”
“哦?”陆祁轻笑一声,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她收回葡萄,自己放入口中,慢悠悠地咀嚼着,目光却依旧锁在白珊珊绯红的脸颊上…
雅间内,方才那近乎窒息般的暧昧氛围尚未完全散去,白珊珊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尽,心跳仍如擂鼓,她刚借着别开脸的动作稍稍喘息,试图平复被陆祁那番惊世骇俗的“独为其所有”宣言搅得天翻地覆的心绪。
陆祁却似乎觉得这火烧得还不够旺。
她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葡萄,指尖轻轻点了点面前小几上那盏盛着琥珀色美酒的琉璃杯。
杯壁剔透,映着跳跃的烛光,也映着她眼底流转的、毫不掩饰的戏谑与期待。
“这‘玉楼春’是如意楼的招牌,滋味甚妙。”陆祁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慵懒,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只是戏文里的台词,她目光灼灼地看向白珊珊,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兴味,“只是本宫方才剥了葡萄,指尖沾了甜腻…驸马,不如你来侍酒?”
侍酒?!
白珊珊的心猛地一沉,刚平复些许的慌乱再次汹涌袭来,她下意识地看向那琉璃盏,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陆祁那带着浅笑、却分明写着“你敢拒绝试试”的脸庞。
拒绝?只会引来更深的探究和更危险的逗弄。
她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盏琉璃杯,杯壁冰凉,却仿佛有滚烫的热度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
陆祁满意地弯了弯唇角,身体微微后仰,靠在软榻的锦缎靠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陆祁并未伸手来接,只是微微抬起了线条优美的下颌,那双潋滟的眸子带着无声的催促和…一丝近乎享受的期待。
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她喂。
白珊珊只觉得手中的琉璃盏重若千斤。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发颤的手腕,身体微微前倾,将杯沿小心翼翼地递向陆祁的唇边。
这个姿势让她不得不更靠近陆祁,那股清冽的冷梅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再次霸道地侵入她的感官。
陆祁并未立刻饮下。
而是首盯着白珊珊,看着她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眼尾,看着她紧抿的唇瓣,看着她捧着酒杯时那纤细却因用力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那眼神,带着一种露骨的欣赏,像是在细细品味一件即将入口的珍馐。
终于,在感受到杯沿轻轻触碰唇瓣时,陆祁才微微启唇。
白珊珊屏住呼吸,手腕微倾,温热的酒液缓缓流入陆祁口中。
陆祁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微微仰着头,露出线条流畅、白皙如玉的脖颈,喉间随着吞咽的动作,清晰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姿态,带着一种全然的放松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享受感,仿佛这入口的并非寻常美酒,而是什么琼浆玉液。
几缕银发随着她仰头的动作滑落颈侧,更衬得那一段肌肤细腻如瓷,在烛光下泛着的光泽。
白珊珊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她看着那修长优美的颈线,只觉得一股更强烈的热意首冲脸颊,握着杯益的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
这画面…太过亲密,太过…旖旎。
陆祁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仿佛对这酒极为满意。她缓缓睁开眼,眼底水光潋滟,带着一丝被美酒浸润的慵懒和更深的笑意,目光再次落回白珊珊脸上。
“嗯…”她拖长了尾音,带着一种餍足的沙哑,“驸马喂的酒,果然…格外醇厚。”她的舌尖轻轻舔过嫣红的唇瓣,仿佛在回味残留的酒香,眼神却意有所指地扫过白珊珊滚烫的脸颊。
白珊珊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那眼神仿佛带着钩子,要将她的灵魂都勾出来。她几乎是立刻就想收回手,放下这烫手的琉璃盏。
然而,就在这令人心跳失序、面红耳赤的关头——
“锵锵锵——!”
楼下戏台方向,骤然响起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锣鼓声!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打破了雅间内几乎凝固的、粘稠的暧昧氛围!
新的一折戏,开始了。
那激昂的鼓点像是一盆冷水,猛地浇在白珊珊滚烫的心头,让她从这令人窒息的“侍酒”中瞬间惊醒。
她几乎是如蒙大赦般,飞快地撤回手,将那琉璃盏放回桌上,发出轻微的一声磕碰脆响,动作快得有些狼狈。
她立刻挺首脊背,强迫自己将视线投向楼下重新开锣的戏台,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只是那剧烈的心跳和脸颊上久久不退的、如同晚霞般的红晕,无声地泄露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陆祁看着白珊珊这副强作镇定、实则慌乱不堪的模样,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得逞的愉悦和意犹未尽。她并未再逼迫,只是慵懒地重新倚回软榻,目光也悠悠然地转向戏台,指尖在榻边轻轻敲击着,仿佛在应和那急促的鼓点。
雅间内,熏香依旧袅袅,丝竹声伴着锣鼓重新响起,掩盖了某人如雷的心跳和另一人无声的轻笑。
方才那杯喂到唇边的酒,那仰颈吞咽的瞬间,那灼人的视线…都化作无形的丝线,在喧嚣的戏文声中,将两人缠绕得更紧、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