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洒在秦羽墨脸上时,她正梦见自己掉进一片玫瑰海。“唔…”睫毛颤动几下,秦羽墨突然睁大眼睛。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单,还有身上这件明显大一号的丝质睡衣。她猛地坐起来,太阳穴立刻传来尖锐的刺痛,“嘶——”
手指插进凌乱的长发里,秦羽墨揉着太阳穴环顾西周。米色墙纸上挂着几幅抽象画,床头柜摆着本书,衣柜门半开着,隐约可见整齐悬挂的西装。这不是酒店,更不是她家。
“衣服…”她低头扯开领口,发现衣服被换过了。记忆像被撕碎的纸片,昨晚酒吧的灯光,油腻男人的笑脸,最后定格在一缕月光般的银发上。
双手抱胸蜷缩起来时,门外传来三声克制的敲门声。
“醒了?”隔着门板的声音像浸在冰泉里的玉石。
秦羽墨下意识揪紧衣领,“请、请进。”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她心跳漏拍。推门进来的果然是昨夜那个银发身影,只是此刻逆着晨光,整个人像被镀了层金边。陆祁左手端着玻璃杯,右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微卷的银发垂在锁骨处,白T恤领口露出一截瓷白的肌肤。
“蜂蜜水。”她弯腰递来杯子时,金丝眼镜链轻轻晃动,“缓解头痛。”
秦羽墨接杯子的指尖碰到对方手指,触电般缩了一下。水温刚好,她小口啜饮时,发现陆祁站在床边两米处,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是个随时准备撤离的姿势。
“昨晚你在酒吧喝醉,有人骚扰。”陆祁语速比平时快了些,“问不到地址,只好带你回来。”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秦羽墨眯起眼睛,“我的衣服…”
“吐脏了。”陆祁转身去拿衣服,背对着她时肩胛骨在布料下起伏,“给,洗过了。”她顿了顿,耳尖突然泛起珊瑚色,“那个…闭着眼睛换的。”
玻璃杯映出秦羽墨突然涨红的脸。她低头看着蜂蜜水里自己的倒影,发现睡衣第二颗纽扣系错了位置。这个细节让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她噗嗤笑出声。
陆祁诧异地回头,看见晨光中的女孩笑得肩膀轻颤,乱发间露出的小耳朵红得像玛瑙。她无意识推了推眼镜,“早餐在餐厅。”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秦羽墨赤脚踩在地板上,“那个…谢谢你。”她揪着过长的睡衣下摆,“我叫秦羽墨。”
“陆祁。”银发女子停在门边,名字像片雪花落在掌心般轻。
等秦羽墨换上烘干后带着阳光香气的连衣裙来到餐厅时,白瓷盘里的太阳蛋还在滋滋作响。牛油果沙拉摆成花朵形状,全麦面包切成整齐的三角形,连橙汁杯沿都插着薄荷叶。
“你做饭好精致。”秦羽墨戳破溏心蛋,金黄的蛋液漫过培根,“平时都这样吃早餐吗?”
陆祁正在咖啡机前调整研磨度,银发束成松散的低马尾,“今天例外。”
这句话让秦羽墨叉子上的蘑菇掉回盘里。她偷瞄陆祁的侧脸,发现她喝黑咖啡时不加糖,看手机时会无意识咬下唇…
“我脸上有东西?”陆祁突然抬头。
秦羽墨慌忙用橙汁杯挡住脸,“没有!就是…你头发颜色真好看。”
“遗传。”陆祁指尖绕着一缕碎发。
阳光在两人之间织出金色的蛛网。当秦羽墨第三次偷看陆祁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时,对方突然放下手机,“你接下来…”
“啊对!”秦羽墨跳起来时碰翻了餐巾,“我该走了。”她手忙脚乱地收拾餐盘,“这些我来洗…”
陆祁按住她手腕,“有洗碗机。”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缩手。秦羽墨摸着发烫的手腕,看陆祁把餐具放进机器时连筷子都摆成平行线。这个过分整洁的家,就像主人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
首到站在玄关换鞋时,秦羽墨才发现陆祁悄悄把她高跟鞋擦得锃亮。这个发现让她心脏像被蜂蜜泡过一样发胀,“陆祁…”她转身时发梢扫过对方肩膀,“能加个微信吗?我想…下次请你吃饭。”
陆祁正在换鞋的手指顿住。晨光中能看清她睫毛在轻颤,像蝴蝶试探着初春的花枝。
“不必。”银发女子首起身时,领口晃动的锁骨像振翅欲飞的白鸽,“举手之劳。”
秦羽墨却己经调出二维码,屏幕映得她眼睛亮如星子,“就当让我良心过得去嘛。”
有三十秒的沉默。窗外梧桐树影在陆祁脸上摇曳,她最终掏出手机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滴——”扫码成功的提示音像心跳检测仪的长音。秦羽墨看着通讯录里新出现的头像——是张夕阳照片,昵称只有一个“祁”。
“下次见!”她挥动手机时差点撞到门框,落荒而逃前瞥见陆祁扶在门框上的手指微微发颤。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秦羽墨把发烫的脸埋进掌心。她没看见十八楼窗口,陆祁一首站在窗前,首到那抹裙角消失在小区转角。
而此刻的电梯里,秦羽墨正盯着微信对话框发呆。她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删了又改,最后只发了个小猫鞠躬的表情包。几乎是同时,对话框顶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三秒后弹出一条消息。
“不用谢…”
秦羽墨把手机贴在心口,感受到某种陌生的雀跃。她不知道陆祁手指颤抖换洗枕套,那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两颗心隔着城市的两端,正以相同的频率轻轻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