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柔弱”

2025-08-21 2274字 5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帐内炭火噼啪作响,陆祁一进门就歪倒在床榻上,银发散乱地铺在锦被间。她捂着脖子“哎哟哎哟”地叫唤,活像只受伤的狐狸:“疼死了……长歌你下手也太狠了……”

阿窦捧着药膏匆匆跟进来,正要上前却被陆祁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少年眨了眨眼,突然捂着肚子“哎呦”一声:“师父我突然肚子疼!这药膏您先拿着!”说完把青瓷药盒往案几上一搁,逃也似地溜了出去,临走时还“贴心”地把帐帘掖得严严实实。

长歌皱眉看着在床上翻来滚去的人:“你自己没长手?”她站在三步开外,指尖无意识地着剑柄上的缠绳。

陆祁闻言立刻蜷缩成一团,把脸埋进锦被里闷声道:“去年悬崖之下,是谁救的你?”她突然抬头,琥珀色的眸子蒙着层水雾,“我也算你救命恩人,你怎么如此狠心……”

“……啰嗦。”长歌一把抓过药膏坐到榻边,掀开盖子时浓重的药草味弥漫开来。她沾了药膏的指尖悬在半空,突然发现陆祁不知何时己经解开衣领,那道刀痕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不用解衣领…”

“热~”

陆祁乖顺地仰起脖颈,喉咙随着呼吸轻轻滑动:“轻点儿啊……”话音未落就感觉冰凉的药膏覆上来,激得她浑身一颤。长歌的指尖像羽毛般掠过伤痕,力道轻得不可思议。

“嗯……”陆祁忍不住从喉间溢出声轻哼,尾音打着转儿往上飘。她眯着眼睛偷看长歌的反应,果然见到那人手腕一抖,耳尖红得几乎透明。

长歌突然加重力道,拇指狠狠按在伤口上。“啊!”陆祁疼得弹起来,眼泪汪汪地控诉:“你要谋杀亲……亲朋好友吗!”

“别发出奇怪的声音。”长歌板着脸训斥,手上动作却不由自主放轻。药膏渐渐化开,她指腹抚过那道伤痕时,突然发现陆祁的皮肤烫得惊人。银发美人此刻咬着下唇,长睫低垂的模样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帐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长歌机械地重复着涂抹的动作,眼神却不由向下瞟去…

“好了。”长歌猛地收回手,像被烫到似的站起来。她背过身去整理药盒,却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陆祁不知何时凑到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廓:“长歌手艺真好……”

长歌手一抖,药盒“咣当”砸在地上。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往帐外走:“我去找刺史议事。”

“哎——”陆祁拖长声调喊她,“公孙恒去巡营了,要酉时才回来呢!”见长歌脚步不停,她突然提高声音:“你耳朵红得能烙饼了!”

帐帘“唰”地落下,隔绝了那个恼人的声音。长歌站在雪地里大口喘气,冰凉的空气灌进肺里才让她冷静些许。她抬手摸了摸耳朵,果然烫得吓人,“怪…”

而此时帐内,陆祁正裹着锦被滚来滚去,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她摸出藏在枕下的铜镜,美滋滋地照了照脖子上己经上好药的伤痕,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

“幸好提前换了药……”她晃了晃瓶子里剩下的褐色药膏,狡黠地眯起眼睛。这是她特意从草原带来的秘药,除了疗伤外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功效——会让人伤口发热发痒,非得反复上药才能缓解。

帐外传来阿窦刻意放重的脚步声,陆祁连忙把瓷瓶塞回袖中。少年探头进来时,只见自家师父正襟危坐在案前看书,衣领系得一丝不苟,俨然是个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

“陆祁师父……”阿窦欲言又止地挠头,“那个师父说今晚不回来用膳了。”

陆祁笔下狼毫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圆点。她状似无意地问:“嗯?”

“师父说是去校场加练。”阿窦瞄了眼她脖子上的纱布,又补充道:“走的时候同手同脚的,差点被门槛绊倒。”

“噗嗤——”陆祁连忙用袖子掩住上扬的嘴角,却掩不住眼底流转的光彩。她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个食盒:“把这个热着,等她回来……”

阿窦接过食盒抬头正对上陆祁含笑的眼睛,行礼立正道:“您放心,我保证师父回来时,这粥还是热乎的!”

暮色渐浓时,长歌在校场挥汗如雨。木桩被她劈得七零八落,可脑海里还是不断浮现陆祁那双含情的眼睛。她烦躁地甩甩头,一枪刺穿草靶。

“都尉!”亲兵匆匆跑来,“刺史大人找您……”

长歌如蒙大赦般收起长枪,却在转身时听见亲兵小声嘀咕:“您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热了?”

“……练功热的。”长歌板着脸擦汗,心里把那个罪魁祸首又骂了八百遍。她快步走向中军帐,却在路过自己营帐时猛地刹住脚步——透过半开的帐帘,她看见陆祁正伏在案前睡着了,银发铺了满桌,手里还攥着支蘸墨的狼毫。

月光漏进来照在那人脸上,平日里张扬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议。长歌鬼使神差地走近两步,突然发现案上摊着的宣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仔细看全是“李长歌”。

她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这时陆祁无意识地咂咂嘴,嘟囔着:“鸡腿……我的……”一缕银发滑落到鼻尖,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长歌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拨开,却在即将触及时猛地收回。她轻手轻脚地退出去,迎面撞上端着食盒的阿窦。

“师父!”少年眼睛一亮,“粥还热着……”

“嘘。”长歌示意他噤声,接过食盒低声道:“让她睡吧。”想了想又补充:“把炭盆烧旺些,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摆摆手转身离去。

阿窦抱着食盒站在帐外,看看里头熟睡的陆祁,又看看长歌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手里的粥重若千钧。他蹑手蹑脚地把食盒放在案头,突然发现砚台下压着张新写的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少年顿时觉得眼睛被烫到了似的,红着脸退出去时,差点被自己同手同脚的步伐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