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梦》第六卷 第五十九章:绝地反击
崇祯西年正月十五的京城,上元节的晨雾裹着雪粒,贴在太和殿的金顶上缓缓融化。
林宇站在丹墀下,断水剑斜倚在汉白玉栏杆旁,剑鞘上的冰花在晨光里凝成细珠 —— 从袁崇焕牢房带回的名单在怀中发烫,“温体仁党羽” 几个字被指尖得发亮,像块烧红的烙铁。
“大哥攥证据的手能把纸页捏出褶皱。” 史可法整理着朝服上的玉带,珊瑚顶戴被雪光映得通透,他往林宇手里塞了块桂花糖糕,是从府里带来的节礼,“三妹说这朝堂比盐商的算盘还精,就像温体仁的话裹着三层蜜糖一个德性,都是给这金銮殿设了层迷障。”
苏瑶的算筹在朝堂偏殿的木案上排出 “九宫” 阵型,每个官员的立场被她用朱砂标在羊皮纸上。
“归真堂的孩子们此刻该在学辨认奏章上的朱批,” 她的指尖划过 “徐光启” 的名字,墨点在纸页边缘晕成小小的圈,“陈风的箭囊早该换了,昨日在西市巷战被刀划了道豁口,还舍不得扔,跟他在皮岛把断箭当簪子别发髻一个毛病。”
李香君披着件月白披风走进偏殿,鬓边的珠花沾着雪粒。
“林少侠,” 她将个锦盒塞进林宇手里,盒内的账册散发着淡淡的熏香,“这是温体仁与后金密商的账底,连他小妾的胭脂钱都记在军饷里,就像陈壮士的箭总得淬上点东西才够劲,比那些空口白话强百倍。”
她的披风下摆沾着泥点,显然是从后门悄悄进来的。
陈风蹲在朝堂外的石狮后擦拭箭矢,右臂的绷带被他用浸了烈酒的布条缠紧。
“三妹算准了辰时三刻有场大风,” 他往箭囊里添了支穿甲箭,箭羽用松脂浸得发亮,“正好能吹散温体仁的谎话,比在皮岛借台风打倭寇还管用。”
他的目光扫过街角,十几个黑衣人手按刀柄,腰间的莲花令牌在雪光里若隐若现 —— 是莲台会的残余势力。
辰时三刻,崇祯帝的銮驾刚入太和殿,林宇突然从朝臣队列中走出,断水剑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冷弧。
“陛下!”
他将怀中的证据高举过头顶,锦盒里的账册散落出来,“温体仁通敌卖国,罪证确凿,请陛下明察!”
断水剑的剑穗扫过金砖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殿内的香炉簌簌颤动。
温体仁穿着孔雀蓝蟒袍冲出队列,玉如意在掌心转得飞快。
“放肆!”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林宇勾结袁崇焕,伪造证据诬陷忠良,就像陈壮士射偏的箭,故意栽赃嫁祸!”
他示意锦衣卫拿下林宇,却被史可法张开双臂拦住,朝服的宽大袖子在晨光里展开,像只护崽的老鸟。
苏瑶抱着算筹走上丹墀,羊皮纸在手中哗啦作响。
“陛下请看,” 她将算筹在金砖上排出账目,“温体仁上报的军饷开销,比实际支出多出十二万两,其中三万两流入后金国库,” 她移动算珠的手指稳如磐石,“就像二哥在皮岛查的粮草账,一粒米都瞒不过去!”
算珠碰撞的脆响里,众臣的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起。
此时的京城街头,陈风的穿甲箭正中第一个黑衣人的手腕,刀鞘在雪地上蹦出老远。
“想伤证人?” 他的弓弦还在嗡嗡震颤,左臂的伤口被寒风撕得生疼,“先问问我手里的箭答不答应!”
关键证人王二狗抱着账册缩在货摊后,皂隶的腰牌从怀里掉出来,在雪地里闪着暗光 —— 他是温体仁管家的远房表弟,手里攥着密信的原件。
第二个黑衣人刚要掷出飞镖,就被陈风的火箭射中衣襟,火苗在棉袍上蹿得老高。
“这点伎俩比皮岛的倭寇差远了!” 他笑着又射出一箭,却发现右臂的绷带己被血浸透,箭杆在手中微微打滑,“三妹在朝堂该算到这一步了吧?”
他的靴底碾过黑衣人的莲花令牌,将那半朵莲花踩得粉碎。
朝堂上的温体仁突然冷笑一声,玉如意指向苏瑶:
“这女娃子的算筹定是做了手脚,” 他从袖中掏出份奏章,“辽东的军饷亏空,分明是林宇等人监守自盗,就像盐商的秤杆总往自己那边偏!” 他身后的党羽立刻附和,“拿下这伙乱党!”
的喊声震得殿顶的琉璃瓦嗡嗡作响。
林宇的断水剑突然出鞘,剑刃横在身前,挡住锦衣卫的刀。
“谁敢动?” 他的声音压过喧哗,目光扫过众臣,“温体仁的密信里写着,‘三月三祭祖时,借白莲教之手逼宫’,陛下若不信,可问李香君姑娘带来的证人!”
他往殿门方向侧身,王二狗正被陈风护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怀里的账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草民王二狗,” 小个子狱卒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怀里掏出块青铜令牌,“这是温体仁给后金的信物,上面的狼头纹与他书房的印章一模一样!”
他将令牌举过头顶,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狼眼处的红宝石闪着妖异的光,与苏瑶算筹排出的图案分毫不差。
陈风的箭矢突然从殿外飞来,精准地射穿温体仁党羽的帽缨,箭羽在龙柱上颤个不停。
“二哥的箭比圣旨还管用!” 苏瑶趁机将算筹重新排列,“这是温体仁虚报的战马数量,账上三百匹,实际只有一百二十匹,差额都换成了后金的火炮!”
她的指尖在算珠上跳动,每一声碰撞都像敲在众臣心上的鼓。
崇祯帝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击着,脸色像殿外的天色一样阴晴不定。
“温爱卿,” 他的声音带着试探,“这些证据你如何解释?”
温体仁刚要辩解,王二狗突然哭喊起来:
“大人饶命!您让我在袁崇焕的牢饭里下毒,草民没敢啊!”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得殿内鸦雀无声。
林宇的断水剑突然指向温体仁的袖口,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东西。
“陛下请看,”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温大人袖中定是与后金往来的密信,刚才王二狗所言,不过是其中一件!”
锦衣卫上前搜查,果然从温体仁袖中搜出三封密信,字迹与袁崇焕牢房里的布包名单上的批注如出一辙。
陈风在殿外与最后几个黑衣人缠斗,穿甲箭射完了,就抓起地上的断矛。
“二哥的力气比牛还大!” 苏瑶在殿内大喊,算筹在账册上划出最后的结论,“温体仁总计贪墨军饷八十万两,勾结后金出卖关隘三座,按大明律当凌迟处死!”
她的声音带着决绝,算珠在纸上排出 “斩” 字的形状。
史可法突然跪倒在地,朝服的前襟沾满尘土:
“陛下!温体仁祸国殃民,若不严惩,难安民心!” 他身后的正首官员纷纷跪下,“请陛下圣裁!”
他的喊声震得金砖都在发颤。
崇祯帝看着满地的证据,又看看跪在地上的群臣,终于将龙案上的朱笔重重一摔:
“将温体仁打入天牢!彻查其党羽!”
温体仁被锦衣卫拖下去时,还在疯狂地嘶吼:
“崇祯小儿!你会后悔的!”
他的蟒袍被门槛勾住,撕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绣着的狼头暗纹 —— 与后金的军旗一模一样,被苏瑶的算筹精准地预判到。
林宇收起断水剑时,剑鞘上的冰花己全部融化,露出温润的木质纹理。
陈风扶着受伤的右臂走进来,箭囊空得底朝天,却笑得比谁都灿烂:
“大哥的剑没白拔,三妹的算筹没白动,比在皮岛打赢倭寇还痛快!” 他往王二狗手里塞了块窝头,“这才叫为民除害!”
苏瑶将算筹收好,羊皮纸上的账目被崇祯帝亲自用朱笔圈阅。
“袁将军该出狱了,” 她望着殿外的阳光,算珠在掌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归真堂的孩子们说,正义就像冬雪后的太阳,总会出来的。”
她的指尖划过 “袁崇焕” 的名字,朱砂在纸上晕成温暖的红。
当袁崇焕披着那件洗干净的黑色罩甲走进太和殿时,晨光正从殿门涌进来,将他的白发染成金色。
“老臣谢陛下圣明!” 他跪在丹墀下,声音里带着哽咽,却挺首了脊梁,像株经霜的青松。
崇祯帝走下龙椅,亲手将他扶起:“袁将军受苦了,辽东的安危,还需你多费心。”
上元节的灯笼在京城街头次第亮起,林宇、苏瑶、陈风陪着袁崇焕走在雪后的街道上。
李香君站在不远处的酒楼门口,朝他们挥了挥手,披风上的珠花在灯笼下闪着光。
陈风的箭囊被孩子们的笑声填满,苏瑶的算筹在月光下泛着银辉,林宇的断水剑斜挎在肩,剑穗随着脚步轻轻摆动,像在吟唱一首关于正义的歌谣。
温体仁的倒台像场及时雨,洗去了京城上空的阴霾。但林宇望着终南山的方向,突然明白这只是开始 —— 后金的铁蹄还在辽东肆虐,莲台会的余孽尚未肃清,归真堂的孩子们期盼的太平,仍需要更多人握紧手中的剑,拨动心中的算筹,射出正义的箭。
陈风突然指着天上的圆月:“三妹快看,这月亮圆得像二哥的箭靶!”
苏瑶笑着捶了他一下,却忍不住抬头望去 —— 月光下的京城,正从沉睡中醒来,带着新生的希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