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辽东烽火

2025-08-17 2366字 8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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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梦》第六卷 第五十一章:辽东烽火

崇祯三年十月的辽东,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宁远城的垛口时发出呜咽的声响。

林宇站在城墙的箭楼里,断水剑斜倚在结着薄冰的垛口上,剑鞘上的霜花在微弱的日光下泛着冷光 —— 从终南山带来的军情简报在怀中发潮,“后金三万骑压境” 的字样被冻得发硬,像块烙铁烫在心上。

“大哥握剑的手能把铁柄捏出冰碴。” 陈风蹲在火盆边烤冻僵的手指,右臂的旧伤在寒风里隐隐作痛,他往林宇手里塞了块冻硬的麦饼,是驿站驿卒给的,“三妹说这城墙比盐场的盐仓还破,就像咱们带的箭羽被风刮得歪歪扭扭一个德性,都是给这辽东的冬天添了层愁绪。”

苏瑶的算筹在临时搭起的木案上排出 “八卦” 阵型,每个垛口的防守人数被她用朱砂标在羊皮纸上。

“归真堂的孩子们此刻该在暖房里读书,” 她的指尖划过 “粮草缺口” 西个字,墨点在纸页边缘冻成小冰粒,“陈风的箭囊早该换了,从山海关一路磨得发亮,还舍不得扔,跟他在皮岛把断箭当冰凿子破冰一个毛病。”

城门口的老兵赵老栓裹着件露出棉絮的旧甲,见三人勒马便拄着长矛迎上来:

“三位官爷快进城,” 老汉的胡须上挂着冰碴,说话时嘴里冒白气,“昨儿后金的游骑又来撩拨,城墙上的弟兄们连像样的弓箭都凑不齐,陈壮士这箭囊看着就扎实,比咱们手里的烧火棍强多了。”

他指着远处的烽火台,狼烟在寒风里散得格外快。

宁远守将袁崇焕身披黑色罩甲站在敌楼上,青铜护心镜被风吹得冰凉。

“林少侠来得正是时候,” 中年将领的声音带着沙场磨砺出的沙哑,眼角的皱纹里嵌着风沙,“朝中的粮饷拖了三个月,连守城的火药都快见底了,就像这城墙的裂缝,看着不打紧,真到事儿上就塌了。”

他从箭壶里抽出支箭,箭杆上的裂痕像条扭曲的蛇,箭镞更是锈得发绿。

林宇的目光扫过城墙下的操练场,十几个士兵正围着一杆断枪比划,甲胄破得能看见冻得发紫的皮肤。他忽然想起苏明哲《辽东防务考》里的记载:

“宁远之险,不在城高,在人心齐”。伸手触碰垛口的裂缝,冰碴子硌得指头疼,像在提醒这里的每一分危险。“袁将军,”

他的声音压过风声,“让我看看军械库吧。” 断水剑的剑穗在风中摆动,像在丈量生死的距离。

苏瑶的算筹在军械库的账册上飞快移动,突然停在 “火药” 一栏:

“账上记载的库存量,比实际盘点多出三成,” 她往羊皮纸上添了行小字,笔尖在冻硬的纸上划出沙沙声,“父亲说过账实不符,要么是贪墨,要么是有人暗中转移 —— 就像二哥在皮岛查的军需账,少了的箭羽都成了细作的信物。”

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是后金又来攻城的信号。

陈风抓起弓箭就往城墙冲,右臂的旧伤在奔跑中扯得生疼。

“三妹看好账本,” 他的吼声混着风声,“让这些后金崽子尝尝爷爷的箭!”

跑到垛口时,正见几个后金骑兵举着盾牌往城下射箭,他搭箭拉弓的瞬间,突然发现对方的箭簇样式很眼熟 —— 箭杆上刻着的莲花纹,与莲台会的标记一模一样。

林宇的断水剑出鞘时带起道寒光,剑风扫过之处,射向垛口的箭矢纷纷落地。他踩着结冰的台阶在城墙上游走,每当有金兵靠近,剑刃总能精准地劈开对方的兵器。

袁崇焕在敌楼上擂鼓助威,鼓声在寒风里显得格外沉闷,却让士兵们的动作多了几分章法。

“好剑法!”袁崇焕的吼声里带着赞叹,“比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京官强多了!”

苏瑶在军械库的角落发现个隐蔽的地窖,掀开石板时,一股霉味混杂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地窖里藏着十几个空木箱,箱底的莲花纹被灰尘覆盖,却仍能看出与盐场火铳上的标记一致。

“这些箱子装的火药去哪了?” 她用算筹敲击箱壁,回声空洞得让人心慌,“账上记载上个月刚入库,现在却连个木屑都没剩下。”

激战间隙,陈风拖着个被俘的后金士兵回来,那人身穿明军服饰,怀里却揣着块刻着莲花纹的木牌。

“这狗东西是个细作,” 陈风的弓弦还在嗡嗡作响,“射箭的手法是明军的路数,却帮着后金打咱们,比盐商的假账还让人恶心!”

士兵的嘴被布堵住,眼神却恶狠狠地瞪着陈风,像头被困住的狼。

袁崇焕看着那块莲花木牌,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果然是莲台会的余孽,” 他一拳砸在垛口上,震得冰碴子簌簌落下,“前阵子就觉得军中不对劲,总有些消息莫名其妙就泄露了,原来是出了内鬼!”

他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将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心虚。

暮色降临时,后金的进攻暂时停歇。

林宇坐在城楼的火堆旁,断水剑上的血渍己冻成暗红的冰碴。

陈风正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用的是从归真堂带来的草药,右臂的绷带又渗出了血。苏瑶的算筹在账册上排出新的阵型,将可疑的将领名单圈出来,墨点在火光里跳动,像一颗颗悬着的心。

“看来这宁远城,” 林宇望着城外渐暗的天色,声音里带着疲惫,“比西湖的水还深。”

陈风往火堆里添了块干柴,火星溅起来落在他的箭囊上:

“再深也能趟明白,” 他的笑容在火光里显得格外明亮,“等收拾了内奸,教这些弟兄们射箭,保管让后金崽子哭着回去!”

苏瑶闻言笑了笑,算筹却在掌心转得更快了。

宁远城的寒夜里,城墙上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后金营地的胡笳声,凄厉得像鬼哭,混着守城士兵的咳嗽声,织成一张沉重的网。

林宇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而隐藏在暗处的内奸,就像城墙裂缝里的冰,不除迟早会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