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抱着冷月坠入祭坛裂缝时,青铜碎屑像冰雹般砸在背上。潭底并非淤泥,而是整块刻满蛇纹的青铜台,中央嵌着半截青玉笔杆——断裂处渗出星芒般的青铜沙,与冷月脊椎蔓延的青铜脉络同频闪烁。
“罗盘最后的碎片……”冷月伸手去抓笔杆,指尖触到的刹那,脊椎上的青铜纹骤然发亮,皮肤下凸起游动的颗粒。潭水突然倒灌,裹着禁军尸骸的黑浆从头顶压下来,尸骸眼窝里的青铜浑仪咔咔转动,齿轮咬合声在封闭空间里震耳欲聋。
冷风撕开衣襟,心口的蛇鳞硬痂嗡嗡震动。他抓起一把青铜碎屑按在痂上,碎屑熔进皮肤的瞬间,剧痛如烙铁贯穿胸腔——痂皮裂开,浮出完整的星图鳞片,光芒首射笔杆断裂处!
“用我的血!”冷风拽过冷月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星图鳞片割开皮肉,黑血混着金芒涌向笔杆缺口。青玉表面“滋啦”腾起青烟,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但冷月锁骨的青铜脉络己爬上脖颈,金属摩擦的嘶响越来越急。
“宿主是引信……笔杆复原时,我们会被抽干!”冷月想抽手,冷风却死死压住她:“那就一起烧!”
潭顶传来黑袍人的尖啸。三名黑袍人割破手腕跳入潭中,鲜血注入禁军尸骸的脐眼,尸骸猛地睁开青铜眼,竹簪如弩箭射向潭底!冷风挥臂格挡,蛇鳞星图脱离皮肤浮空,金光扫过之处,竹簪熔成铜水滴落。黑袍人齐声念咒,潭心幽蓝珠炸裂,珠内黑蛇膨胀成三头巨蟒,一口咬向浮空的星图——
“就是现在!”冷月反手抓住即将复原的笔杆,笔尾青铜莲花瓣“咔”地嵌合最后一角。冷风的血像被无形之力抽吸,顺着冷月手臂的青铜脉络灌入笔杆。笔身青光大盛,潭底祭坛的蛇纹同时亮起,整块青铜台开始旋转!
黑袍人在强光中融化,禁军尸骸的竹簪根根断裂。巨蟒撞上星图的刹那,冷风抓住冷月握笔的手,两人十指扣紧笔杆——
“轰!”
笔尖爆发的青光撕碎巨蟒,青铜祭坛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
潭水冻结,尸骸悬停,连飞溅的铜滴都凝固在半空。
“第二次魂穿……”冷月盯着笔杆上新生的血篆——残躯为舟,怨火为楫,与冷风胸前的疤痕一模一样。笔身传来深渊般的吸力,两人的皮肤同时浮现半透明的青铜脉络,像两张逐渐重叠的星图。
冷风最后看了一眼潭顶。黑袍人融化的残躯中,一枚眼珠大小的琉璃珠坠向潭底,珠内幽蓝雾气疯狂冲撞——那是傩面人溃烂的哀嚎,是罗盘崩碎前的最后一点执念。
“抓紧。”冷风的声音被拉成金属摩擦的嘶响。青光吞没视野的瞬间,冷月将笔尖狠狠刺向祭坛裂缝——
青铜台彻底碎裂,两人随着崩塌的青铜块坠入虚无。笔杆在黑暗中亮成一道青色裂痕,裂痕尽头,是风雪呼啸的北境荒原,是烈火焚天的古城废墟,是无数交错闪烁的时空碎片。
冷风的掌心渗出青铜沙,沙粒流向冷月手背的脉络。
这一次,谁都没打算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