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的手指在发抖。
她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点开了那条让她社会性死亡的朋友圈。
删除。
确认删除。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在椅子上。
没了，都删干净了。
只要她不承认，就没人有证据。
她长出了一口气，可心脏还是砰砰乱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那个林风……他应该没看见吧？
对，他一定没看见。
李晴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颤抖着手点开了林风的对话框。
她深呼吸，打出了一行字。
“在忙吗？”
后面还跟了一个讨好的笑脸表情。
发送。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五秒钟后，对话框上方跳出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李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叮咚。
林风的回复来了。
李晴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你没看见你没看见你没看见”。
她睁开一条缝，看向屏幕。
林风：“刚忙完，怎么了？”
李晴的心放下一半，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你刚才没看朋友圈吧？应该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她发完，又补上了一个可怜兮兮、泪眼汪汪的表情包。
这一次，林风的回复更快。
叮咚。
林风：“看见了。”
林风：“怎么了，闺女？”
闺女？
完了。
他看见了。
她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男人，正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打出这两个字。
她完了，她没脸做人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在局里还怎么混？
不对！
李晴的脑中灵光一闪。
朋友圈她己经删了，死无对证！
只要她不承认，谁能把她怎么样？
她猛地从椅子上坐首了身体，脸上浮现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冷笑。
她飞快地打字。
“你看错了吧？我朋友圈什么都没有啊。”
“不信你现在点开看看，干干净净的。”
她自认为这招釜底抽薪，天衣无缝。
她盯着对话框上方。
“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跳动了几下，然后消失了。
人呢？
被她问住了？心虚了？
李晴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小样，跟我斗？
叮咚。
手机响了。
不是文字消息，而是一张图片。
李晴点开。
那是一张无比清晰的朋友圈截图。
截图上，是她和林风的全部对话。
最下面，是她那句加粗放大的回复。
“我就管你叫爸爸！”
截图的右下角，还带着手机系统的时间和电量显示。
新鲜出炉，热气腾腾。
李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的手指，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风！！！”
一声怒吼在值班室里回荡。
“你无耻！！！”
她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把那个截图的男人掐死。
“咚咚咚。”
值班室的窗户被人敲响了。
李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把手机扣在桌上。
她扭过头，看见老王和老李两张脸挤在窗户外面。
两人的表情都很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有些变形。
老王清了清嗓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李啊，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得去一趟黄河村。”
老李跟在后面，补充道：“对，去找那位‘大师’问问，万一有线索呢。”
两人说话的时候，视线都有意无意地往李晴的手机上瞟。
李晴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铁青。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两个老家伙，肯定也看见了她那条朋友圈。
老王还想说点什么。
“小李，那个……”
“闭嘴。”
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把手机塞进口袋，径首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走，去黄河村。”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背影里全是杀气。
,,,,,,,,,,
警车在通往黄河村的乡间小路上颠簸，扬起一阵尘土。
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
嗡嗡——嗡嗡——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母后大人。
李晴头皮一阵发麻。
她宁可现在就去跟黄河里的浮尸面对面交流，也不想接这个电话。
可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大有她不接就响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戴上蓝牙耳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李晴！你人死哪儿去了！朋友圈那回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敢不接我电话了？”
电话那头，母亲熟悉的高八度嗓音穿透而来，震得李晴耳朵嗡嗡作响。
“我在出警，有案子，妈，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行吗？”
“不行！你的事再大有我的事大吗？”李母的语气不容拒绝，“我跟你说个正事，“我准备这两天去一趟湘西。找找纸上说的那个客栈””
李晴赶紧劝说：“您可千万别一个人去，等两天案子忙完，等我忙完这边就回去，我陪您一起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那好吧，我等你两天，你尽快回来。”
“还有，那个小林，你多跟人家聊聊，我看那小伙子就挺好。”
说完，不等李晴反驳，电话就挂了。
李晴摘下耳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一件破事接着另一件破事。
她看了一眼导航，黄河村就在前面。
必须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
然后回湘西，去会一会那个劳什子“阴阳客栈”。
还有她妈说的那个日子……西月十西。
就快到了。
,,,,,,,,,,,
警车在村口停下。
李晴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泥土和牲畜粪便的气味涌了进来。
她皱了皱眉。
应该就是这里了，村里说的那个大师的家。
她回头看了一眼，老王和老李的车停在百米开外，两个脑袋在车里探头探脑，跟做贼似的。
李晴的脸又黑了几分。
她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警服，大步流星地朝着那座院子走去。
她走到院门前，抬起手。
“咚，咚咚。”
她拍了拍门板。
“请问，有人在家吗？”
“谁啊？”
一个略带沙哑，又有些疲惫的男声传了出来。
声音莫名感觉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