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
叶北沉浸在《星辰衍义》精妙的论述中,指尖不自觉着书页边缘那枚枫叶墨迹。
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
“殿下。”
帐帘被掀开,临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茶走了进来。
他目光落在叶北膝头摊开的书卷上,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看来殿下今日心情很好。”
叶北抬头,眉眼弯弯,“确实遇到了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她话音未落,腰间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那枚白玉佩从袖袋滑落,清脆地砸在地上。
临渊俯身拾起,却在看清玉佩纹样的瞬间僵住了。
白玉温润,正面雕着精细的星辰纹,背面则刻着一个清隽的“砚”字。
这是谢文砚的贴身玉佩。
“殿下这玉佩……”临渊声音低沉,指节不自觉地收紧,“从何处得来?”
这……
不知为何,叶北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她疑虑片刻,权衡一番,还是隐瞒下来,“一个新认识的朋友送的。”
临渊却没有立即归还。
他垂眸凝视着玉佩,浓密的睫毛在冷峻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阴影。
烛光中,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绷得极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看得叶北心里有些发麻。
临渊的情绪不对。
相处写的多天了,她太了解他了。
“是么。”半晌,他才缓缓松开手,声音平静得可怕,“殿下的这位朋友,倒是大方。”
叶北:???
语气……有点酸怎么回事?
叶北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却不知如何解释。
她总不能说,这是她放出灵鸟从谢文砚那里骗来的吧?
帐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凭此玉佩,”临渊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殿下可直接进入天枢书院内院修习。”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必微服同其他学子一般。”
叶北惊讶地抬头,却见临渊已经转身走向帐门,挺拔的背影在烛光中显得格外孤寂。
“将军!”她下意识喊住他。
临渊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叶北咬了咬唇,轻声道:“你……生气了?”
帐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临渊才低声道,“末将不敢。”
叶北:“……”
不敢
不是没有!
这生硬的回答让叶北心头微刺。
她起身走到临渊身后,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拉住了他的袖角,“我……”
话未说完,临渊突然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温热粗糙,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发疼,可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却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
“殿下可知,”他声音沙哑,“谢文砚从不轻易赠玉?”
叶北怔住了。
她确实不知这玉佩竟有如此深意。
“我……”
临渊却突然松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明日末将会护送殿下去天枢城。”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掀帘而出。
夜风卷入帐内,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叶北站在原地,手中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
她低头看着玉佩上那个“砚”字,抿着唇角若有所思。
自己似乎,玩脱了?
帐外,临渊站在月色下,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落叶簌簌而下,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北境战神,此刻满脑子都是叶北拿着书卷眉眼含笑的神情。
是因为谢文砚?
他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闷。
夜色沉沉,营帐内烛火摇曳。
叶北握着那枚白玉佩,指腹无意识地着上面精致的星辰纹路。
她回想着临渊离去时晦暗的眼神,心里莫名有些发闷。
“这下麻烦大了……”
她有种想扶额的冲动。
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背面的“砚”字清晰可见。
临渊同谢文砚关系非同一般。
他说这是谢文砚的贴身玉佩,那谢临砚给灵鸟的这枚玉佩,恐怕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信物。
她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早知如此,就不该贪玩去戏弄谢文砚,更不该让临渊看见这枚玉佩。
帐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叶北慌忙将玉佩藏入袖中。
临渊掀帘而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膳。
“殿下。”他声音平静,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明日启程去天枢城,今夜需养足精神。”
叶北:???
她何时说要明日启程去天枢城了?
啧!
果然生气了。
叶北悄悄打量他的神色。
临渊面容冷峻如常,唯有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暗色。
“将军……”
她接过药碗,试探性地开口,“这玉佩其实是孤从谢文砚手中骗来的。”
“殿下无需向末将解释。”临渊打断她,声音低沉,“谢院首学识渊博,殿下能得他青睐,是好事。”
叶北:“……”
谢文要青睐她?
搞笑呢!
那人只要不想着如何暗搓搓的弄死自己,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话说得客气,可叶北分明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果然,男人吃起醋来挺可怕的。
烛火噼啪作响,帐内气氛凝滞。
叶北小口啜饮着药膳,突然被呛得咳嗽起来。
临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上前,宽厚的手掌轻拍她的后背。
“慢些。”他低声道,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叶北抬头,正对上临渊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里面盛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挣扎。
“将军……”她轻唤,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临渊猛地回神,迅速退开一步,“末将失礼。”
叶北却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明明在意。”
临渊浑身一僵。
“那枚玉佩,”叶北直视着他的眼睛,“不是你想的那样。”
夜风拂过帐帘,烛火摇曳间,她将灵鸟戏弄谢文砚的事和盘托出。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谁能想到堂堂谢院首,竟会被一只鸟骗了贴身玉佩?”
临渊怔怔地听完,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殿下倒是……胆大。”
“将军不生气了?”叶北眨眨眼。
临渊轻咳一声,别过脸去,“末将从未……”
“撒谎。”叶北笑眯眯地打断他,“方才某人拳头攥得那么紧,我都怕你把我的玉佩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