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叶北一行人去了古井查探。
古井旁，枯草萋萋，井沿上布满暗红色的苔藓，像是干涸的血迹。
叶北站在井边，指尖轻抚过粗糙的石壁，触感冰凉黏腻。
她垂眸望着幽深的井水，水面平静如镜，倒映出她微蹙的眉头。
“殿下，那只猫没有来。”青梧小声嘀咕，警惕地环顾四周，“它该不会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吧？”
叶北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抛入井中。
“咚——”
铜钱沉入水底，却没有发出应有的清脆声响，反而像是砸进了某种粘稠的液体里，闷闷的，带着诡异的回音。
水面荡开一圈涟漪，随即恢复平静。
“赵岩。”叶北突然开口，“把准备好的公鸡拿来。”
赵岩从背篓里取出一只绑着红绳的公鸡，鸡冠鲜红如血，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叶北接过公鸡，在它脚上系了一根浸过朱砂的麻绳，随后将它缓缓放入井中。
“咯咯——”公鸡不安地扑腾着翅膀，但很快，它的叫声戛然而止。
麻绳猛地绷紧！
“拉上来！”叶北眯着眼睛。
赵岩和几名侍卫合力拽动麻绳，却像是拖拽着千斤重物。
麻绳摩擦井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细碎的火星迸溅。
终于，公鸡被拉了上来——
它已经死了。
原本鲜亮的羽毛变得灰败，鸡冠干瘪发黑，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变成了浑浊的红色，死死盯着众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青梧倒吸一口冷气，小脸煞白。
叶北面不改色，伸手拨开公鸡的羽毛，露出它胸腹处——
那里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洞，边缘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钻了进去。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阴暗里的臭老鼠，也就只配待在井里。”
话音刚落，井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暗红色的液体如同煮沸般翻滚，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退后！”叶北一把推开青梧，同时指尖金光闪烁，在众人面前筑起一道屏障。
“哗啦！”
一只惨白的手猛地探出水面，扒住井沿！
那手枯瘦如柴，指甲漆黑尖锐，皮肤上布满诡异的红色纹路，像是血管暴突，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
紧接着，一颗头颅缓缓浮出水面——
那是一个女人的头。
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睛。她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
“活人……”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新鲜的活人……”
叶北眯起眼睛，不耐烦的甩出一道金光，人头瞬间就老师了。
赵岩凌厉的长剑指着人头，“村里的那些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人头歪了歪头，突然咧嘴一笑，“那些人？不我只是个看门的。”
她猛地从井中跃出，湿漉漉的白袍贴在身上，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轮廓。她的动作快得惊人，眨眼间就扑到了叶北面前！
“殿下！”赵岩拔刀冲上前，却被女鬼一挥手打飞数丈！
叶北不退反进，掌心金光大盛，一把扣住女鬼的咽喉！
“看门的？”她冷笑，“那就说说，你在给谁看门？”
女鬼被金光灼烧，发出凄厉的惨叫，却依旧狞笑着，“山……山里的大人……很快就会来取你们的性命……”
她的身体开始融化，如同蜡烛般滴落暗红色的液体，只剩下那颗头颅悬浮在空中，嘴巴一张一合：
“逃不掉的…所有人都逃不掉…”
叶北猛地收紧手指，金光如火焰般将女鬼的头颅吞噬。
在最后一声尖叫中，邪祟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只留下一滩腥臭的雪水。
井水恢复了平静，但那股阴冷的气息并未散去。
“殿下，您没事吧？”青梧脸色苍白地跑过来。
叶北摇摇头，目光凝重地望向远处的落霞山。
山体笼罩在浓雾中，隐约可见一道狭长的裂缝，像是张开的巨口。
“她说的大人，应该就在那里。”叶北沉声道，“这井里的邪祟不过是小喽啰，真正的源头，在山上。”
赵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要现在上山吗？”
“不。”叶北收回目光，“先回村准备。”
她顿了顿，看向四周的树林，唇角微勾，“偷看够了吗？”
树影婆娑，一阵微风拂过，隐约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喵”叫，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密林深处，黑猫蹲坐在一块青石上，绿瞳中翻涌着阴郁的怒火。
它——
不，现在该说是他了。
沉舟的神识已经完全觉醒，那些被猫身限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浑身毛发都炸了起来。
“本尊竟像个蠢货一样……”沉舟满脸阴沉，爪下的青石被硬生生抓出几道深痕。
他居然真的在井边等了叶北整整一个时辰！
像个被驯养的家猫一样，眼巴巴地盼着那个女人出现！更可笑的是，那个女人失约，他居然感到了失落？
“荒谬！”
黑猫猛地一甩尾巴，周围的灌木瞬间枯萎，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这是他无意识释放的剧毒。
更让他恼火的是，叶北那女人居然敢摸他的头！还说他“可爱！”
若是让其他几个分身知道，他的脸往哪搁？
月光下，黑猫的身形开始扭曲、拉长，逐渐化作一个修长的男子轮廓。
沉舟抬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黑雾——
他的力量已经完全恢复，随时可以化为人形。
但
他忽然停住了。
一个阴冷的念头浮上心头：就这样回去，岂不是太便宜那个女人了？
沉舟的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既然叶北喜欢把他当普通黑猫戏弄，那他就继续陪她玩玩。
只不过，游戏规则该由他来定了。
“喵”
一声软糯的猫叫突兀地响起。沉舟僵住了，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他竟然不自觉地发出了猫叫！
“该死……”
他阴沉着脸，身形再次缩回黑猫的模样。
看来这具猫身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更深。不过没关系，等玩够了，他会让叶北付出代价。
比如……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喝下他特制的毒药？或者在她最信任他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