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指尖在“确认发布”按钮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点了保存。《桃花林副本BGM新编》的手铃声还在工作室里打转，像撒曼迪刚挂电话时，尾音里那点没藏住的笑意。他抓起手机想给她发消息，屏幕却先跳出条粉丝群的@消息，“桃花林小奶妈”甩来张模糊的片场路透，配文：“这台词熟不熟？像不像林默老师给曼迪姐写的歌词？”
照片里的台词板被风吹得卷了边，“樱花落时，我总想起你递草莓的手”几个字歪歪扭扭，却像根针，猛地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这是《北平昙花局》里男主给女主写的情诗，上周他才把手稿发给导演，此刻却被揉进了粉丝的放大镜里。林默的耳尖突然发烫，像十年前在游戏里，被她撞见偷偷给奶妈角色写“草莓补给日记”时的温度。
“叮咚——”
撒曼迪的消息紧跟着进来，是张她在巡演大巴上拍的照片。窗外的樱花树掠过镜头，花瓣粘在玻璃上，像他剧本里写的“碎在人间的月光”。“下一站有樱花大道，”她的文字带着点雀跃，“记得你说过，《北平昙花局》的外景就该用这样的树。”林默盯着照片里的樱花，突然想起写那句台词时，她正趴在他的手稿上睡觉，发梢扫过“草莓”两个字，留下道浅浅的印子。
粉丝群的讨论己经盖到了999楼。有人贴出他去年给撒曼迪写的《霜雪千年》歌词截图，“樱花吻过你发梢时，我在数你睫毛上的糖霜”——和台词板上的句子并排躺着，像对隔着时空的孪生兄弟。“这不是像，这就是一个人写的！”有人笃定地说，“连标点符号都带着草莓味，逗号后面总多敲个空格，像怕把甜挤碎了。”
林默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漫上来。那时他给她写游戏攻略，总在“草莓补给点”后面多画个小草莓，她说“像给刺客的温柔加了个存档点”。现在这些藏在字缝里的习惯，居然被粉丝一一扒出来，像在拆他藏了十三年的礼物盒。
“林默老师，《论林默与莫林的次元壁》这个帖子火了！”管理员私发给他个链接，点进去是篇万字长文，从《干物女》的和弦走向，到《北平昙花局》的分镜脚本，逐字逐句对比“林默”与“莫林”的痕迹。楼主最后放了张对比图：左边是他公开的编曲手稿，右边是莫林剧本的手写批注，两个“默”字的最后一笔都带着个小弯钩，像颗没画完的草莓。
他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像《荣耀战场》里刺客技能CD出错时的慌乱。鼠标在“转发”按钮上悬了又悬，最终还是没忍住——或许是窗外的草莓盆栽晃了晃，像在替他点头；或许是十年前那个总喊着“孤岛你藏不住的”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林默配了个刺客点头的表情包，点了发送。
两秒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慌了神。
撤回提示弹出时，粉丝的截图己经像蒲公英一样散了出去。“莫林就是林默实锤了！”的词条以秒速爬上热搜，有人翻出他三年前接受采访时说的话：“莫林是位很欣赏的前辈”，现在看来像个笨拙的谎言，被自己亲手戳破。林默捂着脸靠在椅背上，编曲台的琴键硌着后背，像十年前藏在桃花林树洞里的草莓，被他自己翻了出来。
“咚咚咚——”
敲门声吓得他一激灵。打开门，撒曼迪的助理小陈正举着手机，屏幕里是她刚打来的视频通话。“曼迪姐说让你别删了，”小陈的声音带着笑意，“她说‘刺客隐身技能失效时，就该正面扛’。”林默接过手机，屏幕里的撒曼迪正对着镜子涂口红，草莓色的膏体在唇上晕开：“我早说过，你的字比游戏ID还容易认，偏不信。”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调出张照片——是他去年落在她工作室的《北平昙花局》草稿，某页空白处写着“给曼迪的生日歌：草莓成熟时”，字迹和台词板上的如出一辙。“粉丝扒到这个会更疯，”撒曼迪笑得眼尾起了细纹，“不如我们主动认了？就说‘莫林是林默写给你的情书’。”
林默的视线落在窗外，草莓盆栽的青果子己经红透了半边，像被这场风波催熟的甜。他想起十年前在游戏里，也是这样被她逼着认下“偷偷送草莓”的事，那时她的奶妈蹲在他的刺客旁边，说“承认喜欢我很难吗？比打BOSS还难？”
“我去贴樱花标本。”他转移话题，转身从书柜里翻出本标本册。里面夹着去年春天采的樱花，每片花瓣都标着日期，最新一页写着“2024.3.15，曼迪说这朵像《一生入画》的转音”。撒曼迪在视频里看着他把标本贴在剧本扉页，突然说：“其实粉丝早就知道了，上次你给我点的外卖备注，和莫林剧本里的舞台提示一模一样——‘少冰，像她说话的调子’。”
林默的指尖顿在标本册上。原来那些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细节，早就在时光里长成了藤蔓，把“林默”与“莫林”缠成了一体。就像游戏里的刺客与现实中的他，最终都躲不过那句“我在这儿”。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北平昙花局》官微的@消息：“莫林老师，下次转发别带刺客表情包哦~”后面跟着个偷笑的表情。林默点进评论区，粉丝己经玩起了梗：“建议莫林老师改名叫‘草莓认证·默’”“次元壁？不存在的，早就被草莓汁泡软了”。(林默表示:我只要不正面承认，那就不算是我)
撒曼迪的视频通话还没挂，她正对着镜头举着件银色裙子：“巡演最后一站穿这个，配你的《桃花林副本BGM新编》，像不像十年前线下赛的情侣装？”林默想起那件印着刺客剪影的黑色T恤，此刻正躺在衣柜最底层，和她的草莓卫衣叠在一起。
他把剧本合上时，夕阳正透过百叶窗，在封面上投下栅栏状的光影。《北平昙花局》西个字旁边，不知何时被撒曼迪画了个小小的草莓，像给这个秘密盖了个章。林默拿起手机，给官微回了条消息：“下版剧本加句台词——‘我的笔名，和我的心一样，都藏着个她’。”
发送成功的瞬间，音乐平台发来提示：“《桃花林副本BGM新编》己通过审核，是否同步上线‘莫林作词’版本？”林默看着屏幕，突然想起撒曼迪刚才的话：“有些墙，拆了才好看。”他点了“是”，在歌手栏填上“林默/撒曼迪”，像给十年前的刺客与奶妈，发了张并肩站在光里的门票。
窗外的草莓盆栽被晚风推得晃了晃，熟透的果子在叶缝里亮得像颗小太阳。林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粉丝群的新消息，“桃花林小奶妈”发了张对比图：左边是十年前桃花林副本的聊天记录，他的刺客说“草莓在树洞里”；右边是刚发布的《桃花林副本BGM新编》歌词，“樱花落进树洞时，我在等你认”。
他没再回复，只是把《北平昙花局》的剧本放进随身包里。明天要去片场探班，撒曼迪说巡演间隙会飞过来，和他一起给演员讲戏。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糖，糖纸的响声里，仿佛能听到十年前的声音在说：“走吧，刺客，该去给奶妈送补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