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上的日历被红笔圈住的日期越来越近时,林默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过第17份试镜简历。《雾锁码头》的男主选角己经卡了三周,导演的微信消息还停留在半小时前:“流量明星的团队又来施压,说再不定人就撤资。”后面跟着个烦躁的表情,像《荣耀战场》里被Boss追得只剩丝血的玩家。
客厅的茶几上堆着半盘草莓,是撒曼迪早上洗好的,说“看简历伤眼睛,吃点甜的补补”。最底下那颗的蒂上还别着张便签,是她画的迷你刺客,举着匕首对着简历本,旁边写着“砍了那些不合适的,别手软”。林默捏起那颗草莓咬了口,酸甜的汁液漫过喉咙,突然想起十年前桃花林副本,她的奶妈角色总在他纠结选哪种技能时,往他游戏角色嘴里塞草莓,说“首觉比攻略靠谱”。
会议室的争执声透过耳机传过来时,林默正对着电脑里的话剧视频皱眉。导演拍着桌子的声音震得耳机嗡嗡响:“新人没名气,票房扛不住!你知道投资方有多看重数据吗?”他的声音里裹着烟味,像《半抹烟熏》歌词里“呛人的沉默”。林默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把2019年《北平昙花局》话剧版的链接发给助理小陈,附带条备注:“37分15秒,看他的眼神戏。”
视频缓冲的间隙,林默的目光落在剧本第42页。“男主攥着女主围巾站在码头”的情节旁,他用红笔写着“参考《无人救赎》的气声处理——把‘舍不得’咽下去,只剩喉结滚动”。纸页边缘沾着点草莓酱,是上周撒曼迪趴在旁边看剧本时蹭上的,她当时指着男主设定笑:“这不就是你吗?明明在乎得要死,偏要装成冰块。”
小陈在会议室播放话剧片段时,林默捏着颗草莓凑近屏幕。视频里的新人演员穿着洗得发白的戏服,袖口磨出了毛边,像《干物女》MV里“穿了三年的旧卫衣”。当他念到“雨停了人该走了”时,喉结猛地滚了一下,眼神里的隐忍像被按在水里的气泡,明明快破了,偏要憋着股劲——那气口处理得像《半抹烟熏》的尾音,哑得发颤又带着股不肯低头的硬气。
“这谁啊?”导演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点不屑,“话剧演员能懂什么镜头感?”林默的指尖在屏幕上暂停,把新人皱眉的瞬间放大——他的眉骨弧度、抿嘴时嘴角的纹路,和《雾锁码头》分镜稿上的男主素描几乎重合。三年前看这场话剧时,他就在笔记本上写“这个演员的眼睛会说话,像藏着一整个码头的故事”,现在想来,有些相遇早有伏笔,像《霜雪千年》的歌词里写的“月光把结局翻得很淡,却早有定数”。
试镜当天,林默躲在会议室隔壁的休息室。百叶窗被调至最窄的缝隙,刚好能看见试镜室里的场景。新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有块浅褐色的疤痕——后来才知道是小时候在码头帮工被绳子勒的,像《雾锁码头》男主“左手腕有道船锚形状的疤”的设定照进现实。
当新人念到“灯塔亮了”时,林默突然对着麦克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想想《霜雪千年》的念白,把‘等’字咬碎了藏在舌尖。”他的声音混着休息室空调的嗡鸣,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新人愣了愣,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变深,再开口时,每个字都带着点“想说又不敢说”的涩,像咬了口没熟的草莓。
试镜室里的导演突然没了声音。林默从百叶窗缝隙看见他掐灭了烟,手指在剧本上敲了敲,像在打《有何不可》的节拍。新人演到“男主把围巾扔进江里”的情节时,突然加了个细节——他扔出去的瞬间,指尖勾了一下,像舍不得又像逼自己放手。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正是他在剧本备注里写的“刺客收刀的动作——快准狠,却在最后一刻偏了半寸”。
“就他了!”导演拍板时,林默刚咬到第三口草莓。酸甜的汁液突然在舌尖炸开,像《恋我癖》副歌里的转音,又甜又烫。新人鞠躬时的幅度不大不小,刚好是《荣耀战场》里“孤岛”向“馒头”行礼的角度——十年前他教撒曼迪组队礼仪时说“要真诚但不卑微”,现在这个鞠躬里,他看见了同样的分寸,像颗裹着硬壳的糖,甜得克制。
小陈送试镜资料过来时,休息室的草莓己经吃了大半。“导演说要请莫林老师吃饭,”她把新人的简历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点激动,“说‘这眼光绝了,比数据靠谱一百倍’。”简历的最后一页贴着张话剧票根,是三年前那场《北平昙花局》的,上面用铅笔写着“码头的风会记住每个有故事的人”,字迹和林默笔记本上的批注如出一辙。
新人离开前,突然在试镜室门口停了停。他对着休息室的方向鞠了一躬,声音不高不低:“谢谢莫林老师。我知道您在,刚才那句‘咬碎了藏在舌尖’,是《霜雪千年》的精髓吧?”林默的指尖在草莓蒂上顿了顿,从百叶窗缝隙看见他嘴角的笑,像《想做普通的你》歌词里“藏不住的光”。
撒曼迪的视频电话弹进来时,林默正对着新人的试镜片段反复看。她刚结束《牵丝戏》加长版的录音,发梢还缠着草莓发带:“听说你选了个新人?导演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莫林老师挖宝的本事比写歌还厉害’。”她突然把镜头转向录音棚的屏幕,上面是《雾锁码头》的主题曲小样,“我加了段戏腔在间奏里,你听听像不像刚才那个新人的眼神?”
林默的耳尖有点发烫。主题曲的间奏里,戏腔混着《荣耀战场》的技能音效,像温柔里藏着锋芒——那是他昨晚改到凌晨的成果,把“码头的风”写成了旋律,把“说不出的在乎”唱成了戏腔。“他刚才谢我了,”林默的声音里带着点不自在,“还说听出了《霜雪千年》的意思。”
“那是因为你们是一类人啊,”撒曼迪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都把真心藏得很深,却会在细节里漏出来。”她突然凑近镜头,睫毛上的亮片晃得人眼花,“下次让他来录音棚玩,我请他吃草莓,顺便讨教下怎么把‘隐忍’演得那么甜。”
傍晚整理资料时,林默在新剧本的男主设定里加了句“爱啃草莓,怕生”。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像在给多年后的自己留个暗号。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荣耀战场》策划发来的消息:“新副本的男主NPC,用那个新人的脸模可以吗?玩家说他的眼神太贴‘默默守护’的设定了。”
林默对着屏幕笑了笑,回复:“让他手里拿颗草莓。”他低头看了看试镜室的方向,夕阳正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地上拼出码头的形状——原来有些选择从不需要犹豫,像他写歌时总在副歌加草莓音效,像他选的人眼里总藏着他懂的故事,像他和撒曼迪的相遇,看似偶然,实则早就被命运的剧本写好了注脚。
小陈来收剧本时,看见林默在新人的名字旁画了个小小的刺客。刺客手里举着颗草莓,旁边写着“码头的风会吹亮星星”。窗外的晚霞漫进休息室,把这句话染成了暖橙色,像《芳华慢》歌词里“檐下的灯,终于等到归人”。
“导演说晚上的庆功宴,想请您……”小陈的话没说完就被林默摆手打断。他指着剧本上的草莓图案笑:“替我去就行,说莫林老师要回家给草莓浇水。”其实他是想赶在撒曼迪回来前,把《雾锁码头》的主题曲小样做好,在副歌里藏段《牵丝戏》的戏腔——有些祝福不必说出口,像藏在旋律里的糖,懂的人自然会尝到。
休息室的草莓盘空了,只剩下颗最大的,被林默摆在剧本的“码头”二字上。夕阳透过草莓的纹路,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桃花庵》歌词里“桃花映面”的温柔。他突然想起新人试镜时说的话:“我演话剧时总觉得,好角色像颗草莓,外面看着红,里面藏着酸,咬下去才知道有多复杂。”林默对着那颗草莓笑了笑,原来好的选择也一样,不必轰轰烈烈,只需恰到好处,像此刻的光,刚好照亮最该走的路。
手机震了震,是撒曼迪发来的照片。录音棚的调音台上摆着颗草莓,旁边压着张纸条:“给男主的主题曲留段和声,我要唱‘码头的风,吹不散等候’。”林默的指尖划过屏幕,突然觉得选角的纠结、投资方的压力都成了过眼云烟,像被风吹散的码头雾气,而留下的,是故事本身,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真心,像永不熄灭的灯塔,亮得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