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的视频请求挂断时,撒曼迪的手机还在震,是巡演主办方发来的场馆示意图。她放大侧台区域,指尖在屏幕上画了个圈:“这里视野最好,能看到舞台全景,还不会被镜头拍到。”林默凑过来看,阳光透过柔光罩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像《干物女》歌词里写的“模糊的雨点”。
“会不会太吵?”他突然问,指尖点在示意图的音响位置。撒曼迪想起他去年在上海场,全程戴着降噪耳机,却还是在《霜雪千年》间奏时,跟着她的和声轻轻哼——那时她在舞台上眼尾扫到侧台,他正对着手机屏幕记她跑调的地方,屏幕光映得他侧脸发蓝,像被夜色浸过的纸。
“我让调音台把侧台的监听调小。”她翻出个草莓形状的耳塞,是录《东京不太热》时买的,“这个隔音效果超好,你想听歌就拔一只,不想听就都戴上。”林默接过耳塞时,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像碰到《有何不可》里的钢琴键,轻轻一颤。
距离巡演收官场还有三天,撒曼迪的工作室却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助理小陈抱着一摞应援物冲进练习室时,撒曼迪正趴在谱架上改《干物女》的间奏——林默说“加段游戏回血音效吧,像桃花林副本那次”,铅笔在谱纸上画的波浪线,像极了十年前他教她打副本时,在聊天框里发的“走位路线”。
“曼迪姐,你看这个!”小陈递过来件应援T恤,正面印着刺客和奶妈的Q版插画,背面是《干物女》的歌词:“记起一段你总哼的调调”。下面用小字标着“林默作于2021.3.17”,正是他们组队通关桃花林副本三周年的日子。
撒曼迪的指尖抚过那行小字,突然想起那天林默在游戏里放了首即兴旋律,说“这是给奶妈的专属BGM”。她当时蹲在宿舍楼道里,用老年机录在备忘录里,后来他把这段旋律写进《干物女》,说“藏在间奏里,像藏着个没说出口的秘密”。
排练到《Somebody That I Used to Know》时,撒曼迪突然唱错了词。伴奏还在继续,她对着麦克风笑场:“完了,被林默传染了忘词症。”台下的工作人员哄堂大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唱到“Now and then I think of when we were together”时,突然想起林默写的中文填词:“你哼的调调还在循环,像没关的灯”——那是他去年跨年夜,贴在草莓盆栽上的便签,被她偷偷收进了吉他盒。
林默是在收官场当天下午到的场馆。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攥着张工作人员证,照片上的自己眼神发愣,还是三年前录《宅日梦》时拍的。小陈在安检口接他,递过瓶草莓味的电解质水:“曼迪姐说你紧张时就爱啃瓶盖。”
侧台比撒曼迪说的更窄,只能容下两个人并排站。林默靠在金属栏杆上,看着舞台上的灯光师调试追光,光束在地面上投下移动的光斑,像《荣耀战场》里的技能特效。他摸出手机,点开撒曼迪早上发的消息:“等会儿唱《干物女》时,看侧台第三盏灯,我给你比心。”
场馆里的人渐渐多起来,粉丝的欢呼声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波拍打着侧台的挡板。林默的指尖在栏杆上敲出《干物女》的节奏,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是老K,举着个摄像机笑得一脸神秘:“给你个任务,拍曼迪跑调的证据,回头做花絮。”
开场铃声响起时,林默的手心全是汗。他看着撒曼迪从升降台升起,草莓红的纱裙在追光里像朵炸开的花,耳返里传来她清唱的《芳华慢》前奏,比录音棚版本多了个转音,像在说“我准备好了”。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她第一次开个人演唱会,在后台抓着他的手发抖,说“要是忘词了怎么办”,他当时塞给她颗草莓糖:“就当唱给我一个人听。”
唱到《We Don't Talk Anymore》时,撒曼迪的目光突然扫过侧台。林默下意识地往后躲,帽檐却蹭掉了耳机,她的声音顺着音响飘过来,带着点现场特有的颤音:“It's so typie to talk about myself I'm sorry”——这句的中文填词是他写的:“说过太多废话,却没说过我想你”,当时她笑他“嘴硬心软”,结果自己唱到这里,眼尾红得像被揉过的纸。
中场休息时,撒曼迪的助理跑过来递水,压低声音说:“曼迪姐让你去后台一趟。”林默跟着穿过堆满道具的通道,看见撒曼迪坐在化妆镜前,正用口红在便签上写字。镜子里的她转过来,举着便签笑:“给你的歌词提示,怕你等会儿跟不上。”
便签上是《干物女》的副歌,“就这样喂喂雨点听着喂喂声”被圈了起来,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刺客图标。林默的指尖刚碰到便签,就被她抓住手腕往他手心里塞了颗糖,草莓味的,包装纸沙沙响:“十年前桃花林副本,你就是用这个收买我的奶妈。”
返场音乐响起时,林默站回侧台,发现第三盏灯真的亮了,暖黄色的光打在他脚边,像块被晒热的鹅卵石。撒曼迪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观众席的荧光棒突然全变成了粉色,像片被风吹动的草莓田,她拨了下弦,笑着说:“接下来这首歌,送给一个……总躲在侧台的刺客先生。”
《干物女》的前奏响起时,林默拔了只耳塞。撒曼迪的声音混着现场的欢呼声飘过来,唱到“记起一段你总哼的调调”时,她突然抬起头,对着侧台的方向眨了眨眼——那里的灯光刚好落在林默脸上,他看见她比了个游戏里的“加血”手势,突然想起十年前桃花林副本,她的奶妈就是这样,在他只剩一丝血时,隔着屏幕发来个“别怕”的表情。
间奏里果然加了游戏回血音效,全场粉丝发出会心的笑。林默的指尖在栏杆上敲得更快了,首到撒曼迪唱到“那年街上阳光普照”,他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混在和声里——原来他不知不觉跟着哼了起来,像《想做普通的你》里写的:“藏不住的喜欢,像跑调的歌”。
歌曲结束时,撒曼迪对着侧台鞠了一躬。林默看着她在掌声里站起来,突然举起手机,对着舞台按下快门。照片里的她站在粉色荧光棒的海洋里,眼尾的光刚好和侧台的暖光连成一线,像道没说出口的“我们”。
安可环节,撒曼迪唱了首未发布的新歌,旋律里藏着《干物女》的影子,却比原版多了点温柔。林默听着歌词“门开了道缝,光就钻了进来”,突然发现老K的摄像机正对着自己,镜头里的他嘴角翘着,帽檐歪在一边,像个偷到糖的小孩。
演出结束后,林默在后台通道等撒曼迪,手里攥着那张写满歌词的便签。她被粉丝堵了半天才跑出来,草莓红的裙摆沾了点亮片,像落了星星。“刚才听见你跑调了。”他把手机里的录音递过去,里面是他跟着唱“喂喂喂”的声音,带着点傻气的颤音。
撒曼迪抢过手机就跑,林默追上去时,她突然转身撞进他怀里,发间的草莓香混着舞台烟火的味道:“下次……站到舞台上来好不好?就唱那句‘记起一段你总哼的调调’。”
通道尽头的窗户正对着场馆的LED屏,《干物女》的歌词在上面滚动:“想说的太多都变成了喂喂喂”。林默低头看着怀里的她,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深夜,桃花林副本通关的提示音响起时,她在耳机里喊“我们赢了”,当时的月光和此刻的路灯,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了一模一样的光。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在说“好啊”。远处传来工作人员收拾设备的声音,夹杂着粉丝还在合唱的《干物女》,而通道里的两个人,终于不用再躲在“喂喂喂”里,把没说出口的话,藏成彼此才懂的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