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草莓地的甜香钻进帐篷时,撒曼迪的手机屏幕亮得像块冰。经纪人刚把U盘放进加密箱,金属锁扣的轻响里,微博推送突然像群受惊的鸟,扑棱棱挤满通知栏——#撒曼迪工作室声明#的词条正以火箭速度窜上热搜,后面跟着个灰黑色的“新”字,像块没烧透的炭。
“发了。”经纪人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指腹沾着的草屑落在“重要创作伙伴”那行字上。帐篷外的公鸡第三遍啼鸣划破晨雾,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签下撒曼迪时,这个小姑娘抱着吉他说“我只想唱歌”,眼里的光比此刻手机屏幕还亮。而现在,她们却要在这样的清晨,用冷冰冰的声明,去堵千万张嘴。
声明原文躺在工作室官微的首页,宋体字规规矩矩地排着队:“感谢各位对撒曼迪女士的关注。林默先生是撒曼迪的重要创作伙伴,二人长期保持专业合作关系,为大家带来诸多作品。请关注作品本身,勿过度猜测私人关系,感谢理解。”配图是张撒曼迪的舞台照,她穿着银色亮片裙,站在聚光灯下,手里的麦克风线缠成个漂亮的结,像在掩饰什么。
发布时间显示凌晨三点零七分。这个被公关团队反复推敲的时间点,本想趁着夜色降温,却没想成了给滚烫的舆论添柴。评论区在十分钟内突破十万条,热评第一的“欲盖弥彰”西个字,后面跟着五万多个赞,像根扎在声明上的刺。“重要创作伙伴?那拨片上的‘默’字怎么解释?”“三年只给她写歌,这叫‘专业合作’?”“连张同框照都没有,是怕露馅吧?”的质疑像潮水般漫过屏幕。
撒曼迪的指尖划过“重要创作伙伴”那行字,突然想起林默第一次给她写歌时的场景。他把《干物女》的谱子放在录音棚的调音台上,说“算合作吧”,耳尖红得像颗草莓。她当时笑着回“算同伙”,抢过他手里的草莓牛奶喝了一大口。现在想来,“同伙”两个字倒比“伙伴”更贴切——他们像两个藏着秘密的小偷,在音乐里分享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暗号,却在阳光下成了需要被“声明”界定的关系。
凌晨西点十五分,营销号开始逐字拆解声明。某娱乐号发了篇长文,标题用了刺眼的红底白字:“从‘朋友’到‘伙伴’,撒曼迪团队的措辞漏洞藏着多少心虚?”文中贴出撒曼迪去年的采访截图,她当时说“《想做普通的你》的灵感来自一位很重要的朋友”,下面用红线标着声明里的“重要创作伙伴”,配文“短短一年,称谓变了,关系难道也变了?还是说,‘朋友’两个字太扎眼,必须换成更‘安全’的说法?”
评论区立刻有人翻出更多“证据”:撒曼迪在《荣耀战场》首播时说“我朋友玩刺客超厉害”,在音乐节后台说“这首歌要送给我的朋友”,在粉丝见面会上说“我的朋友教会我勇敢”——所有提到林默的地方,用的都是“朋友”。“现在突然改口说‘伙伴’,不是心虚是什么?”“如果只是合作关系,为什么之前一首说是朋友?”“这声明越看越像承认了!”的评论像藤蔓般缠满屏幕。
林默的电脑屏幕上,这篇长文被放大到占满整个桌面。他盯着“朋友”和“伙伴”两个词,突然觉得有点荒谬。他和撒曼迪,明明是比朋友更亲密、比伙伴更默契的存在——是游戏里能背靠背挡伤害的刺客与奶妈,是录音棚里能一个眼神就懂对方的创作者,是深夜里能分食一块草莓蛋糕的知己。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却要被这两个词撕扯、界定,像被放在天平上称量的商品。
桌角的《北平昙花局》谱子被风吹得翻页,撒曼迪用荧光笔标着“这里要唱得像在说悄悄话”。他想起她录这首歌时,突然停下来问“你说,我们算不算共犯?”,当时他正在调麦克风,回了句“算,偷了太多人的眼泪”,却没说出口的是,他们还偷了彼此太多的心事。此刻这些心事,正被千万双眼睛盯着,像在审判两个越界的小偷。
五点整,粉丝和路人在评论区吵成一团。撒曼迪的粉丝拿着声明反驳“我们姐姐说了是伙伴就是伙伴”,路人则回“那拨片和U盘怎么解释?”;有人翻出撒曼迪演唱会的视频,她唱到《桃花庵》的“刺客的披风沾着桃花”时,突然对着台下某个方向笑了,被解读为“在看林默”;甚至有技术流粉丝分析了声明的发布时间,指出“凌晨三点发声明,明显是在紧急公关,心里有鬼”。
经纪人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公司在准备第二份声明,想把‘朋友’和‘伙伴’的说法圆过去。”撒曼迪裹紧睡袋,听着帐篷外传来的扫地声,突然觉得很累。“不用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越解释越乱。”经纪人沉默了几秒,说“可网上都在传你撒谎”,她攥紧手机,指节泛白:“我没撒谎,他就是我的朋友,最好的那种。”
这句话被帐篷外的收音设备意外录了下来,三分钟后出现在某八卦号的爆料里。音频经过处理,杂音很重,却能清晰地听到撒曼迪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就是我的朋友,最好的那种。”这段音频像颗炸弹,瞬间引爆了新的讨论:“听到了吗?她承认了!是朋友!”“最好的那种朋友,就是男朋友的意思吧?”“工作室说伙伴,她自己说朋友,这是和团队唱反调啊!”
六点零二分,#撒曼迪 他是我的朋友# 冲上热搜第五。有粉丝剪辑了撒曼迪历年提到“朋友”的视频合集,从《干物女》时期的羞涩,到《想做普通的你》时期的温柔,再到现在的哽咽,配文“不管是朋友还是伙伴,她眼里的光骗不了人”。下面的评论里,有人晒出自己和暗恋对象的聊天记录,说“我也是这样,把‘喜欢的人’说成‘朋友’”,瞬间引起无数共鸣。
林默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老K发来的截图。某唱片公司的内部群里,有人说“撒曼迪这是变相承认了,林默绝对是她男朋友”,下面有人接“赶紧挖林默,有了他就等于有了撒曼迪的半壁江山”。他关掉聊天框,看向窗外——太阳己经升得很高,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草莓盆栽上,新长的那颗小草莓红得发亮,像撒曼迪哭红的眼睛。
帐篷里的撒曼迪把脸埋进枕头,闻到上面淡淡的松木香。她想起林默说过“松树的味道能让人安心”,所以总在录音棚里放松木香薰。可此刻这味道却让她更慌,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她知道,这份漏洞百出的声明,不仅没能平息舆论,反而像往沸水里加了把盐,让这场关于“朋友”还是“伙伴”的讨论,变得更加滚烫。
晨雾散尽时,经纪人拿着第二份声明的草稿走进帐篷。纸页上的字被晨光照得有些模糊,撒曼迪却一眼看到了“普通朋友”西个字。她突然想起《无人救赎》里的歌词:“有些称谓,藏着不敢说的真心。”此刻这西个字像根针,轻轻扎了下她的心脏——原来在阳光下,连“朋友”两个字都成了需要被修饰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