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水的棉布,慢悠悠地盖下来时,撒曼迪正蹲在篝火旁削木柴。刀刃划过松木的纹路,卷起的木屑落在工装裤膝盖的补丁上——那是今早喂鸡时摔破的洞,她自己用草莓红的线绣了朵歪歪扭扭的桃花,此刻被火星溅到,线脚微微发焦,倒像给花瓣添了点落日的温度。
“曼迪这削柴的手法,比昨天烧火熟练多了啊。”何老师抱着吉他走过来,琴箱上还沾着片下午摘草莓时蹭的叶子。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枝,火星“噼啪”窜起来,照亮撒曼迪耳后别着的桃花瓣——是下午在桃树下捡的,被她当成了天然的装饰。“看来这田园生活是真把你磨出烟火气了。”
撒曼迪把削好的木柴码成小塔,指尖沾着的松脂在暮色里泛着光:“主要是怕再被何老师嘲笑‘厨房杀手’,先从烧火这种基础技能练起。”她往火堆里推了根柴,火苗顺着木纹爬上去,把她的影子投在帐篷布上,像个举着木柴跳舞的小馒头。“不过说真的,闻着这烟火味,突然想起首老歌。”
弹幕在屏幕上滚成温柔的河:“是《干物女》吗?我猜是!”“肯定是曼迪自己的歌,她总说烟火气能给灵感”“这氛围好适合唱《芳华慢》啊,求一个现场版!”林默的手机架在编曲台的支架上,镜头刚好框住她被火光染红的侧脸,他手里的草莓牛奶喝了一半,瓶身上撒曼迪画的小馒头贴纸,嘴角正对着屏幕里她的笑眼,像两个跨越时空的拥抱。
他低头看了眼编曲台的日历,今天是撒曼迪进组的第三天。桌角堆着她这三年的歌谱,从《干物女》的初稿到《想做普通的你》的终版,每页边缘都有她用荧光笔标的小记号:“这里要唱得像偷吃草莓的猫”“转音要像游戏里奶妈放技能的光效”。最上面那页是《宅日梦》的歌词,她用红笔在“躲在屏幕后看日落”那句旁画了个小电视,屏幕里画着两个小人,一个举着吉他,一个敲着键盘。
“说到灵感,”何老师拨动琴弦,试了个和弦,刚好是《干物女》的前奏,“曼迪这几年的歌,真是首首有惊喜。从《干物女》里那个抱着泡面打游戏的宅系少女,到《北平昙花局》里藏着刀光的戏子,再到《想做普通的你》里那种带着点倔强的温柔……”他的指尖在琴弦上顿了顿,琴音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每首歌里都像藏着个活生生的人,创作的时候是不是有特别的灵感来源?”
撒曼迪往火堆里又添了根柴,火苗突然窜得很高,把她的睫毛染成金红色。她想起三年前在录音棚,林默把《干物女》的谱子递给她时,耳尖红得像颗草莓:“就……观察生活呗。”她捡起根细柴,在地上画着不成调的音符,“比如看到邻居家的猫总蹲在窗台晒太阳,就写出了‘猫咪在窗台打盹’;打游戏时被队友坑了,就有了‘刺客躲在桃花林偷懒’——”
“哦?打游戏也能出灵感?”何老师笑着追问,指尖弹出《恋我癖》的间奏,轻快的节奏混着篝火的噼啪声,像首天然的混音。“是跟朋友组队吗?我记得你之前采访说,《荣耀战场》的桃花林副本,给了你《桃花庵》的灵感?”
撒曼迪的指尖在地上顿了顿,细柴划出道歪歪扭扭的弧线。她想起上周在录音棚,林默给《想做普通的你》加和声时说:“游戏里的奶妈总想着保护刺客,就像这首歌里,‘普通的你’其实藏着最不普通的温柔。”此刻火堆里的木柴“咔”地裂了道缝,火星溅到她手背上,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在触到背包外侧的口袋时定住了——那里装着那只银灰色的U盘,外壳上的划痕在暮色里若隐隐现。
“是……跟朋友一起玩。”她低头拨弄着吉他弦,琴身上还沾着下午摘草莓时蹭的果汁,在火光下像颗凝固的露珠。“他玩刺客特别厉害,总说我这个奶妈是‘移动血包’,但每次打BOSS,都会特意绕到我身后挡伤害。”她笑着弹了段《荣耀战场》的登录音乐,旋律被她唱得软软糯糯的,“就像《无人救赎》里那句‘你说深渊有光,是因为你站在光里’,有时候游戏里的细节,比现实还像生活。”
弹幕突然热闹起来:“!!!刺客!奶妈!是《荣耀战场》没错了!”“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写歌的那位啊?”“曼迪之前说《恋我癖》的rap部分是‘朋友帮忙写的’,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吧?”“《哇哦,是我》里那句‘刺客的披风藏着奶妈的糖’,现在看来是实锤了吧!”
林默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住,刚好按在“刺客的披风”那行弹幕上。他想起写《哇哦,是我》时,撒曼迪非要在歌词里加句“草莓味的糖”,说“这样才像我们的风格”。当时她趴在编曲台上,发梢扫过他的手背,像现在屏幕里,她低头拨弦时,耳后的桃花瓣轻轻颤动的弧度。
“游戏里的朋友啊,”何老师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指尖弹出《霜雪千年》的前奏,清冷的旋律在篝火旁散开,像给热闹的空气撒了把月光,“那写《霜雪千年》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小故事?我总觉得那首歌里的‘你’和‘我’,像藏着段跨越时空的默契。”
撒曼迪的指尖在琴弦上滑过,带出串不成调的颤音。她想起林默写《霜雪千年》时,把歌词本递给她,扉页上画着两个游戏角色——刺客背着奶妈站在雪地里,披风上落满桃花。“其实是……看了部老电影。”她往火堆里推了根柴,火星腾起时,刚好遮住她突然发烫的耳尖,“电影里的主角说‘有些默契,比时间还长’,就突然有了灵感。”
她没说的是,那天林默在录音棚里,把《霜雪千年》的和声混好后,突然轻声说:“就像我们,从游戏里的‘刺客与奶妈’,到现在。”当时她正咬着草莓蛋糕,奶油蹭到他手背,像给那句没说完的话盖了个甜腻的邮戳。
“说起来,”何老师的指尖在吉他上转了个圈,琴音突然温柔下来,变成《想做普通的你》的前奏,“曼迪的歌里,总有种很特别的温柔。像《一生入画》里‘你画的山,住着我的风’,像《春色难哄》里‘桃花落在你发梢,我不敢动’……”他抬头看向撒曼迪,火光在他眼底跳着,“这些温柔的细节,是不是都来自真实的故事?”
撒曼迪的指尖突然被琴弦硌了下,疼得她缩回手。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红印,像颗小小的草莓,突然想起十年前游戏里,她的奶妈号第一次被BOSS秒杀,林默的刺客号守在复活点等她,说“别怕,我带了满背包的红药”。后来他把这句话写进《无人救赎》,改成“你怕的深渊,我填了满口袋的糖”,让她在录音棚里唱到哽咽。
“大概是……”她捡起根细柴,在火堆旁画了个小爱心,“觉得温柔的东西,总能让人记住很久吧。”爱心的边角被火星舔到,很快焦成黑色,像被时光吻过的痕迹。“就像小时候奶奶做的馒头,热气腾腾的,咬一口能甜到心里,哪怕过了很多年,想起来还是暖的。”
弹幕里飘满柔软的评论:“呜呜呜曼迪好会说,突然想起奶奶做的饭了”“《宅日梦》里那句‘馒头的热气模糊了眼镜’,原来真有原型啊”“她总能把普通的小事唱得让人想哭,这就是天赋吧”。林默拿起桌角的《宅日梦》谱子,撒曼迪在“馒头”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对话框,里面写着“默默做的更好吃”,字迹被泪水晕过,有点模糊,却像此刻屏幕里她眼底的光,清晰得能映出人心。
暮色彻底沉下来时,何老师抱着吉他站起身:“这么好的氛围,不唱首歌可惜了。曼迪要不要来一段?就唱你刚才说的那首‘老歌’。”他往旁边让了让,给她腾出位置,琴箱上的草莓叶被风吹落,刚好落在撒曼迪的吉他包上,像个温柔的邀请。
撒曼迪解开吉他包的瞬间,背包外侧的口袋轻轻晃了下。银灰色的U盘露出个小角,在篝火的余光里闪了下,像颗藏在暗处的星星。她把吉他抱在怀里,调弦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U盘的角,突然想起林默给她塞U盘时说的话:“里面有《东京不太热》的新编曲,万一节目要即兴,就弹这个,安全。”
“那就唱首《干物女》吧。”她拨动琴弦,第一个音符像颗被剥开的草莓,清甜地落在暮色里,“毕竟,是它让大家认识了‘撒曼迪’。”她的声音混着火堆的温度,把“宅在家里最舒服”唱得带着点烟火气,弹幕里瞬间炸开温柔的烟花:“是熟悉的味道!”“听多少遍都不腻!”“突然想知道写这首歌的人,现在在做什么”。
林默的指尖划过屏幕,停在“写歌的人”那行弹幕上。他低头看了眼编曲台的时钟,晚上八点整,正是他和撒曼迪以前打《荣耀战场》的时间。桌角的《干物女》谱子上,撒曼迪用荧光笔标着“这里要笑出声”,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嘴角刚好对着他此刻微微上扬的弧度。
撒曼迪唱到“猫咪在窗台打盹”时,突然朝镜头眨了眨眼,像在跟某个偷看的人打招呼。她的吉他弦轻轻颤了下,弹出个小小的滑音,像句没说出口的“晚安”。篝火旁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吉他声混着火星的噼啪声,在暮色里漫开,像给下一段故事,铺了条温柔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