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的晨光刚漫过编曲台，撒曼迪就抱着《向往的生活》剧本闯了进来。封面上黄澄澄的稻穗沾着点露水，是她从楼下花园掐的，说要“提前感受田园气息”。林默正把《荣耀战场》新角色的音效拖进工程文件，耳机里桃花林副本的鸟鸣突然被剧本“啪”地拍在桌面的声音打断，惊得他指尖在MIDI键盘上错按了个和弦，像颗慌乱的心跳。
“你看这个！”撒曼迪翻开剧本第17页，荧光笔标着的“创作灵感分享”像道刺眼的光。王姐用红笔在旁边写着“可自然提及幕后合作者，制造悬念”，字迹龙飞凤舞，墨渍溅到“首播”两个字上，晕成个模糊的圆。“王姐说这段可以弹弹《干物女》的片段，”她突然抓起吉他，指尖在琴弦上扫出段轻快的旋律，“到时候我说‘这是位不愿意露面的朋友写的’，是不是既神秘又安全？”
林默摘下耳机的动作带着点僵硬。他想起去年撒曼迪在音乐盛典后台，被记者追问“莫林是不是你的恋人”，当时她手里的草莓牛奶都吓洒了，还是老K抢过话筒说“是重要的音乐伙伴”才圆过去。此刻剧本上的“幕后合作者”像根细针，轻轻戳着他紧绷的神经。“首播和采访不一样，”他从抽屉里翻出个磨破边的笔记本，“这里面记着三十七个首播翻车案例，你自己看。”
撒曼迪盘腿坐在编曲台旁的地毯上，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第5页记着某歌手在慈善夜首播时，随口说“这衣服是租的”，结果品牌方连夜发声明解约；第12页贴着张截图，某演员首播带货时说“这口红颜色显黑”，弹幕瞬间刷满“情商堪忧”。她突然指着某行字笑出声：“这个更离谱！说自己从不喝奶茶，结果镜头扫到桌底的珍珠奶茶杯——这不就是你上次藏在编曲台底下的那杯吗？”
林默的耳尖腾地红了。那是《下一个三年》改到第三版时，他熬了三个通宵，撒曼迪点的草莓啵啵奶茶，他没舍得喝完，偷偷藏在桌底，结果被她举着手机拍个正着。“那不一样，”他抢过笔记本合上，“我又不上镜。”话音刚落，就看见撒曼迪举着手机对着他，屏幕里是他皱眉的样子，背景是贴满《荣耀战场》海报的墙。“现在就上镜了，”她晃了晃手机，“要不要发个朋友圈？就说‘莫林老师的翻车日常’。”
打闹间，剧本滑到地上，露出夹在里面的节目流程表。“创作日记”环节被标成了红色，备注写着“需展示未完成的新歌片段”。林默捡起来时，指尖触到撒曼迪用铅笔写的小字：“唱《想做普通的你》副歌吧”，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音符，像颗藏不住的期待。“这首歌还没发布，”他突然沉下声音，“首播唱未公开的旋律，等于把版权拱手让人。”
撒曼迪的笑容淡了点。她把吉他抱在怀里，下巴搁在琴颈上：“可王姐说，展示创作过程能拉近距离。你看《向往的生活》上季，那个民谣歌手在田埂上弹未完成的歌，圈了好多粉。”她突然凑过来，鼻尖快碰到他的手背，“我可以只弹旋律不唱词啊，就像我们平时在录音棚里试唱那样。”
林默没说话，转身打开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他给撒曼迪整理的“首播安全指南”，光是“如何巧妙避开敏感问题”就列了十七条。他把指南拖到桌面时，撒曼迪突然指着屏幕右下角的弹窗——是《荣耀战场》的更新公告，桃花林副本新增了“隐藏对话”，触发条件是“刺客与奶妈同时在场”。“你看，”她眼睛亮闪闪的，“连游戏都在逼我们同框呢。”
正午的阳光漫过编曲台时，林默在剧本“创作环节”那页贴了张便利贴。上面用红笔画了个禁止符号，旁边写着“禁提林默、莫林、未公开作品”，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馒头，是他模仿撒曼迪的笔迹画的。“这个贴在你手机壳上，”他把便利贴递过去，“首播时看到它，就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撒曼迪接过来时，发现便利贴背面粘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是她昨天放在编曲台上的，包装纸被他细心地抚平了。“遵命，林默老师，”她把便利贴贴在手机壳正中央，刚好盖住印着的“莫林”签名，“保证完成任务。”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干物女》刚发布时，林默也是这样，在她的歌词本上写“别唱错‘宅在家里最舒服’那句”，字迹和现在一模一样，带着点笨拙的认真。
傍晚试设备时，撒曼迪的笔记本突然弹出条消息，是老K发来的《向往的生活》嘉宾名单。常驻嘉宾里有何老师，以“控场能力强”著称；飞行嘉宾里有位音乐制作人，曾公开说“莫林的旋律有抄袭嫌疑”。林默看着名单，突然抓起撒曼迪的录音笔，塞进她包里：“这个调了最高级别的降噪，除了你和我，谁都解不开里面的文件。”
撒曼迪掂了掂录音笔的重量。金属外壳上刻着个小小的“默”字，是去年她生日时，找工匠偷偷刻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搞砸？”她突然轻声问，指尖着那个字，“其实我知道分寸的，就像游戏里你教我的，奶妈要站在刺客身后，不能冲到前面送人头。”
林默正在给她的吉他换弦，闻言动作顿了顿。他想起十年前桃花林副本，撒曼迪的奶妈号总爱冲到BOSS面前加血，每次都被秒杀，他的刺客号只能一次次守在复活点等她。后来她学会了躲在树后加血，却会在他快没血时，突然冲出来放个治疗术，说“刺客死了，奶妈活着也没意思”。此刻她的眼睛像当年一样亮，带着点倔强的温柔。
夜幕降临时，撒曼迪的手机响了，是节目组发来的最终流程确认。“创作日记”环节被调整到了傍晚，背景是麦田，据说夕阳能拍出“治愈感”。林默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在她的笔记本上新建了个文档，命名为“安全旋律”，里面存着《荣耀战场》的登录音乐、桃花林的鸟鸣、甚至还有她打游戏时的笑声。“实在躲不过，就弹这些，”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这些是我们的独家版权，谁也抢不走。”
撒曼迪关笔记本时，发现林默正对着《想做普通的你》的谱子发呆。红笔在“躲在屏幕后”那句词下画了道波浪线，像条没说出口的犹豫。她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其实我知道你怕什么，”她的气息吹得他颈后发颤，“你怕他们发现，莫林的旋律里全是撒曼迪，林默的心里也全是。”
录音棚的混响里，突然响起《荣耀战场》的胜利音效。是林默不小心碰到了键盘。他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圈无声的涟漪。撒曼迪看着他攥紧谱子的手，指节泛白，突然想起他总说“刺客的剑要藏在披风里”，可她早就发现了，那剑鞘上刻着的，全是她的名字。
临睡前，撒曼迪把林默写的“安全指南”拍成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便利贴在手机壳上闪着微光，小馒头的笑脸对着她，像在说“别担心”。她不知道的是，林默对着电脑里的首播预案，又加了条：“若提到‘莫林’，立刻用《荣耀战场》音效打断”，后面画了个小小的刺客图标，披风里藏着朵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