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公司的施压

2025-08-16 2470字 7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烤箱里的草莓蛋糕散出最后一缕甜香时,撒曼迪的手机在化妆台上震动起来。屏幕上“王姐”两个字像块突然降温的铁块,让刚卸完国风晚会彩排妆的她,指尖顿了顿。化妆间的镜子还蒙着层水汽,映出她水绿色广袖的一角,袖口绣的桃花沾了点舞台粉尘,像刚从硝烟里退下来的战士。

“曼迪,公司己经把独家协议拟好了,你签了吧。”王姐的微信消息带着份扫描件,点开时,加粗的条款像游戏里的警告红线:“撒曼迪未来三年所有歌曲,优先选用林默作品,且林默不得向其他歌手提供同类型歌曲。”最后那句“包括但不限于古风、流行、影视OST”,像把锁死的副本门,连门缝都没留。

撒曼迪把手机往化妆台上一扣,镜面里的自己还带着舞台妆的浓艳,眼尾的亮片没卸干净,在顶灯折射下像碎掉的星子。她想起上周林默发来的截图,陆哲的《夜空中最亮的星》己经冲进热播榜前十,评论区里“求莫林再写一首”的呼声盖过了海浪——如果签了这份协议,那些等着被不同声线唤醒的旋律,岂不是要永远困在硬盘里?

“王姐,”她按开免提,声音透过听筒撞在镜子上,弹回来时带着点排练《牵丝戏》的决绝,“林默不是我的附属品,他的歌该给谁唱,是他的自由。”化妆棉擦过脸颊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林默说过“好旋律像蒲公英,该让风带它去该去的地方”,那时他正给陆哲的新歌加电吉他间奏,眼里的光比编曲机的屏幕还亮。

“你现在的热度全靠他的歌撑着!”王姐的声音陡然拔高,透过扬声器震得化妆棉都颤了颤,“你不签,万一他把好歌给了对家怎么办?下个月的金曲奖,你想输给李薇?”撒曼迪捏着化妆棉的手指紧了紧——李薇的新歌刚发,曲风跟《牵丝戏》撞了古风,公司上周还在会议上咬牙切齿说“必须保住优势”。

镜子里的唇线突然清晰起来。那是林默上次来探班时画的,他拿着唇笔的手比握鼠标抖得多,却坚持说“桃花瓣的边缘该是这样的弧度”。此刻看着那道线,撒曼迪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化妆间里荡开:“如果他的歌只能靠捆绑才能留住,那我也不配唱了。”

王姐的呼吸声在听筒里粗重得像风箱,半晌才挤出句:“你会后悔的。”电话挂断的忙音刚响第一声,撒曼迪的指尖就划过屏幕,点开和林默的对话框。输入框里“公司让我签独家协议”的字样删了又改,最后只发了个揣着手的小熊表情包——那是她紧张时的暗号,林默总能看懂。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时,她正用卸妆水擦掉最后一片亮片。走廊的灯光斜斜切进来,在地上投下道颀长的影子,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晃出细碎的响动。撒曼迪猛地抬头,睫毛上的水珠差点掉下来——林默穿着那件熟悉的灰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沾着点风尘,像刚从C市赶来的刺客。

“老K说你可能没吃晚饭。”他把保温桶放在化妆台上,金属盖和台面碰撞的声音很轻,“草莓粥,温的。”撒曼迪盯着桶上印的草莓图案,突然想起上周视频时提过一嘴“沪市的草莓不甜”,没想到他记在心上,竟亲自跑了一趟。

保温桶打开的瞬间,甜香漫过卸妆水的味道。林默盛粥的勺子碰在瓷碗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像在给她的沉默伴奏。“王姐找过你了?”他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化妆台角落的协议扫描件上——屏幕还没关,“不得向其他歌手提供”的字样刺得人眼疼。

撒曼迪舀粥的手顿了顿,草莓粒在勺里转了个圈。“她觉得……你的歌该只给我唱。”她的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什么,“但我觉得,好歌该像游戏里的公共任务,谁能完成给谁奖励。”林默抬眼时,她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双总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桃花林副本的月光第一次落在他们身上。

“我给陆哲写歌的时候,”林默的指尖在协议上划了道线,像在标BOSS的攻击范围,“你说‘狂战士也该有温柔的技能’。”撒曼迪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还缠着他把那段话写进了歌词本的扉页。此刻听他提起,才发现那些随口说的话,他都像收藏游戏装备似的存着。

粥快喝完时,林默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外壳是撒曼迪送他的刺客造型,剑鞘上刻着“默声人”。“给你的新歌,”他把U盘推过来,“本来想等你回C市再给,怕你今晚睡不好。”撒曼迪捏着那个冰凉的金属壳,突然想起十年前他也是这样,把桃花林副本的攻略存进U盘,托人转交给参加线下赛的她。

走廊传来其他艺人的脚步声时,林默己经起身要走。“别跟王姐置气。”他站在门口,帽檐下的目光扫过她碗里剩下的草莓,“游戏里强买强卖是要被举报的,现实里也一样。”撒曼迪突然抓住他的袖口,连帽衫的布料带着点C市的风味,让她想起他公寓阳台的味道。

“下周回C市,”她的指尖攥得发白,“蛋糕还留着吗?”林默的肩膀在她手底下顿了顿,随即轻轻挣开,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草莓尖尖都给你留着呢,放冰箱冻好了,像游戏里的保鲜药剂。”

门合上的瞬间,撒曼迪把U盘插进手机。音频文件的名字是“给馒头的盾”,点开时,钢琴前奏像突然撑开的防护罩,温柔却坚定。唱到“谁规定翅膀只能为一人飞翔”时,她突然想起林默说过的“两个名字都是你”,原来不只是说他自己,也是在说她——既能站在聚光灯下,也该学会给别人让路。

凌晨的保姆车里,撒曼迪给王姐发了条消息:“协议我不会签。林默的歌,我唱是荣幸,不唱是缘分,强求是贪心。”发送成功的提示亮起时,她正把脸贴在车窗上,看沪市的霓虹在玻璃上流淌,像林默编曲里那些自由的旋律,去向该去的地方。

手机震动时,是林默发来的游戏截图。他的刺客站在月神副本门口,旁边留着个奶妈的位置,对话框里写着:“副本不锁,等你回来。”撒曼迪盯着那张图笑出了声,指尖在屏幕上敲出“马上”,突然觉得那些沉甸甸的协议和压力,在这一刻都轻得像羽毛——只要他还在那里,她就敢拒绝所有不合理的规则。

保温桶的草莓香还在化妆间弥漫,混着卸妆水的清苦,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处境:有甜有涩,却都透着股不肯妥协的认真。撒曼迪把空碗放进桶里时,发现碗底刻着行小字——“奶妈也能当坦克”,是林默的笔迹,歪歪扭扭的,像他第一次给她画的走位图,却安稳得让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