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编曲台的键盘上淌成银河时，林默的手机突然亮起。撒曼迪的消息带着九宫格行程表跳出来，每个单元格都被红色字体填满，像《荣耀战场》里被标记的高危区域。“这个月要跑五个城市，”她的语音带着电流声，“刚加了《牵丝戏》MV的拍摄，王姐说要赶在国风晚会前上线。”
林默放大图片，指尖划过“15日 19:30 沪市商演”的字样，在旁边标注了个小小的月亮——那是她惯常收工的时间。手机相册里存着去年的行程表，那时的空白处还能画满草莓图案，现在却连插朵桃花的缝隙都没有。他点开备忘录，把“给撒曼迪的新歌”优先级调到最高，像给奶妈号提前囤满治疗药剂。
凌晨两点十七分，手机震动时，林默正在给古筝间奏叠加混响。屏幕里的撒曼迪顶着乱糟糟的丸子头，背景是酒店房间的水晶灯，光晕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刚从副本里逃出来的残血奶妈。“刚结束彩排，”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水光，“舞台总监突然说要加段傀儡舞，我学了半宿，差点同手同脚。”
林默把摄像头转向编曲台，上面摊着张手绘的乐谱，铅笔标注的“月光间奏”旁画着个简笔画小人，正提着广袖转圈。“给你改了段间奏，”他的指尖敲了敲屏幕，“用了月神副本的背景音，你听听能不能合上舞步。”合成器里流淌出的旋律带着点清辉，像游戏里洒满月光的战场，连风都变得柔软。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撒曼迪大概蜷进了被窝，声音裹着被子的闷意：“好像……踩到点了。”她顿了顿，突然拔高音量，“你怎么还没睡？编曲机的指示灯都映在眼镜上了！”林默下意识地扶了扶镜框，才发现自己的倒影正落在屏幕里，像个躲在暗处的刺客。
“在等你的消息。”他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瞟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这个点的提示音，他设了专属的桃花音效，和十年前桃花林副本的通关提示音一模一样。撒曼迪的呼吸突然变轻，屏幕里的水晶灯晃了晃，大概是她在悄悄调整姿势：“下周回C市，就一天假。”
林默的心跳突然撞了下肋骨，像被BOSS的技能擦到边。冰箱里的淡奶油还冻在第二层，是上周逛超市时特意挑的，保质期刚好到她回来那天。“想……去你那吃草莓蛋糕。”撒曼迪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尾音带着点试探的颤，和她游戏里求带副本时的语气如出一辙。
“好。”林默盯着屏幕里她泛红的耳根，突然想起十年前她说“想吃你做的草莓酸奶”时，也是这样藏在摄像头后面，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给你留着草莓尖尖。”他补充道，指尖在购物软件里搜出“新鲜草莓”，设置了周三送达的提醒。
挂了视频，林默点开《荣耀战场》的登录界面。撒曼迪的奶妈号还挂在桃花林副本门口，粉色的裙摆沾着虚拟的花瓣，像她每次下线时故意留下的标记。他操纵着自己的刺客隐身上前，站在她身侧时，系统突然弹出“好友组队”的提示。截图保存的瞬间，窗外的梧桐叶落下最后一片，在月光里打着旋，像个被风吹动的音符。
把截图设成壁纸后，林默才发现撒曼迪的奶妈手里还攥着支虚拟竹笛——是他当年用游戏币换的限定道具，现在早己绝版。他的指尖在屏幕上着那支笛，突然想起现实中那支被她做成书签的竹笛，此刻大概正夹在《桃花扇》的某一页，陪着她在颠簸的行程里辗转。
清晨五点，编曲软件的自动保存提示亮起时，林默己经写好了三段间奏。他把文件命名为“给馒头的月光”，发送到撒曼迪的工作邮箱，备注里画了个简单的舞步示意图——像游戏里的技能释放轨迹，箭头末尾标着“这里转圈圈不会错”。
厨房里飘来烤蛋糕胚的香气时，手机弹出老K的消息：“撒曼迪的商演视频看了吗？《牵丝戏》的戏腔首接封神！”附带的链接里，她穿着水绿色广袖站在舞台中央，唱到“谁伴我如衣”时，广袖突然甩开，银线在灯光下织成张透明的网，像他编曲时特意加的那层和声。
林默的目光落在烤箱的温度表上——150度，是撒曼迪说的“外酥里嫩”的最佳温度。他把草莓切成两半，尖尖的部分单独放进玻璃碗，突然想起她第一次来家里时，捧着蛋糕说“原来草莓尖尖真的更甜”，眼睛亮得像刚拿到首杀的玩家。
下午的阳光漫过餐桌时，编曲机里突然传来撒曼迪的语音留言：“间奏超棒！舞蹈老师说像给傀儡系了根会发光的线～ 对了，王姐让我问你，国风晚会想不想来现场？给你留前排位置。”林默的指尖在“回复”键上悬了悬，最终只敲了个“再说”，却在备忘录里添了行“晚会门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刺客图标。
傍晚整理行程表时，林默在“18日 C市”的空白处画了个草莓蛋糕。旁边的国风晚会彩排时间被红笔圈出来，像个必须攻克的副本。他突然想起撒曼迪说过“舞台上的光再亮，也不如你公寓的台灯暖”，此刻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竟开始期待那盏台灯下，两个人分食一块蛋糕的安静时光。
手机震动时，是撒曼迪发来的舞台设计图。国风晚会的舞台被改成了圆形，像放大的唱片纹路，中央的升降台上画着个巨大的傀儡，线绳从棚顶垂下来，在图纸上汇成密密麻麻的音符。“是不是很像《荣耀战场》的戏台副本？”她的消息紧跟着进来，“到时候我站在傀儡旁边唱，你说会不会真的有光？”
林默对着图纸笑了笑，给她回了个“会的”。烤箱的提示音突然响起，蛋糕胚的香气漫了满室，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相聚，提前铺好了条温柔的路。他知道，再忙的行程也会有空隙，就像再难的副本总有通关的那天，而他要做的，就是守着这点甜，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