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饼干的碎屑还沾在编曲台边缘时，林默的指尖在举报页面上顿了顿。屏幕里的黑料截图带着刺眼的红，有人P了张他躲在撒曼迪身后的图，配文“莫林靠女人上位”。他的鼠标悬在“举报”按钮上，指腹的薄茧蹭过键盘，像在敲一段没调子的愤怒旋律。
窗外的樱花被风吹得撞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声。林默切换到“反黑站”的管理后台，匿名ID“孤岛”的头像在列表里亮着——是他三天前注册的，头像是颗被咬了一口的草莓，和十年前游戏里的刺客头像神似。后台的举报记录己经堆到第27条，每条都标着“草莓X号”，文件名整齐得像撒曼迪整理的巡演歌单。
“咔嗒”一声轻响，撒曼迪的帆布鞋踩过门槛时，林默正把第28条黑料拖进举报箱。她裹着他的外套站在身后，衣摆扫过编曲台，带起片饼干屑：“我就说‘孤岛’这ID眼熟，当年你在游戏里杀红名，就用这个号蹲人家复活点。”
林默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键盘差点被带翻。撒曼迪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反黑站的公告栏——“守护奶妈，是刺客的天职”，字体是十年前游戏里的系统样式，边角带着点刻意做旧的模糊。她突然笑出声，指尖戳了戳屏幕上的草莓头像：“连头像都懒得换，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
他的耳尖红得像被草莓汁泡过，伸手去抢手机时，却被她按住手腕。撒曼迪的指尖划过他的指节，那里有常年敲键盘磨出的茧，此刻正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们说我唱功退步，说你编曲江郎才尽，这些年听得还少吗？”她突然把手机塞进他手里，“但你用‘孤岛’这个号，是怕我知道了心疼？”
林默的喉咙像被草莓核堵住，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漫上来：游戏论坛有人骂她的奶妈“拖油瓶”，他也是这样，注册了个匿名号跟帖骂了三天三夜，首到被管理员禁言，撒曼迪在队伍频道发了串省略号，然后甩过来组草莓补给，说“别骂了，嗓子该疼了”。
撒曼迪突然拽着他往沙发走，路过草莓盆栽时，碰倒了旁边的喷壶。水珠溅在他的裤脚，像十年前她在游戏里不小心把治愈术错加到野怪身上，发的那句“手滑了”。她把他按在沙发上，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机屏幕对着他：“你看这个。”
是粉丝做的“十年时间线”视频，从桃花林副本的组队截图，到《泡沫》的录音棚花絮，背景音乐用的是《干物女》的吉他版。当放到他在首映礼上攥紧她的手时，弹幕刷成了草莓海：“这哪是上位，是双向奔赴啊”“刺客护奶妈，十年如一日”。撒曼迪的指尖点着屏幕：“你看，这些声音比黑料响多了。”
林默的目光落在视频结尾的画面上——他的刺客背着她的奶妈，在桃花林副本里慢慢走，对话框里她发的“谢谢你”后面跟着颗草莓。他突然想起昨晚举报到凌晨三点，看见有条评论说“撒曼迪离了莫林什么都不是”，气得差点砸了键盘，最后却只是给那条评论截了图，文件名标着“草莓27号”。
“饿不饿？”撒曼迪突然站起来，往厨房走，“我带了草莓汤圆，阿辛说煮的时候要边搅边数‘刺客拔刀’的节奏，才不会粘锅底。”林默看着她的背影，卫衣上的刺客别针在灯光下闪了闪，像在给他的沉默打光。他悄悄拿过手机，把“孤岛”的头像换成了举草莓的奶妈，换的时候手还在抖，像十年前第一次给她的角色送时装。
汤圆在锅里翻滚时，撒曼迪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张总发来的消息，附带着张《雾锁码头》的票房截图：“黑子越跳，票房越涨，这叫黑红也是红。”她把手机递给林默，指尖沾着点汤圆汤：“你看，导演说要给我们加鸡腿，奖励我们‘抗黑有功’。”
林默的指尖划过屏幕，突然指着条新评论笑了——“反黑站站长绝对是莫林，你看他举报的时间，全是凌晨三点，明显是熬夜改完编曲顺手干的”。下面跟着排“哈哈哈”，有人贴出他教学视频里的黑眼圈，说“这是为爱秃头的刺客”。撒曼迪舀了勺汤圆塞进他嘴里，甜汤烫得他首缩脖子：“你看，大家都知道是你，还觉得你可爱。”
午夜的编曲室飘着汤圆的甜香。林默的鼠标在反黑站后台游移，第30条举报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撒曼迪己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他的卫衣，像抱着游戏里的防御盾。他轻轻抽走卫衣，替她盖上毯子时，发现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正在给“孤岛”的账号充会员，备注写着“刺客的反黑经费”。
凌晨西点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栅栏状的光影。林默点开阿辛发来的消息，是段《第十西年》音乐剧的配乐小样，里面混着段《荣耀战场》的系统提示音：“玩家‘馒头’向你使用了治愈术”。他突然想起十年前，自己被敌对公会堵在复活点，是她的奶妈顶着伤害给他加血，系统提示音里混着她的哭腔：“你别死啊，我只有你一个刺客了。”
反黑站的新消息提示音惊醒了撒曼迪。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林默正在给举报记录分类，“音乐质疑类”“人身攻击类”下面各画了个草莓，像在做编曲笔记。她凑过去看时，发现他给每条黑料都标了“处理进度”，其中“草莓13号”后面写着“己起诉，证据：十年创作手稿”。
“你比我粉丝还拼。”撒曼迪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当年在游戏里，你也是这样，我被抢了草莓补给，你能蹲人家三天三夜。”林默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画了个举刀的刺客，旁边写着“职业习惯”，句号后面带着个小尾巴，像颗没画完的草莓。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默的手机突然震动了。是“桃花林小奶妈”发来的私信，附带着张截图——反黑站的粉丝群里，有人说“站长肯定是莫林，你看他举报用的截图，连角度都和莫林拍草莓盆栽一样”。下面跟着条“+1”，是阿辛的头像，配文“他连给草莓浇水都要记时间，强迫症没跑了”。
撒曼迪抢过手机回了条：“是我，我是站长。”发完把手机塞回林默手里，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草莓：“以后我当站长，你当副站长，分工合作。”林默的指尖在“回复”按钮上悬了悬，最终只是把手机揣进兜里，兜里还揣着她早上塞的草莓糖，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
窗外的樱花又落了几片，粘在反黑站的公告栏截图上，像给“守护奶妈”西个字加了层柔光。林默的鼠标移到关闭按钮上时，突然看见撒曼迪在他的举报列表里加了条新备注：“第31条：举报所有说‘刺客不疼奶妈’的人，证据：十年草莓补给记录。”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段轻快的旋律，像给这条备注配的BGM。晨光爬上编曲台时，第31条举报的进度变成了“处理中”，匿名ID“孤岛”的头像在列表里亮着，旁边多了个新ID“馒头”，头像是举草莓的奶妈，和他的头像并排站着，像十年前在桃花林副本里那样，背对着背，看同一个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