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片场的樱花还沾着晨露，宛如晶莹的珍珠点缀在花瓣上时，撒曼迪的手机却突然在化妆包里疯狂地震动起来。那震动声如同急促的鼓点，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她有些迟疑地打开化妆包，拿出手机，屏幕上“总裁办公室”的来电显示如同一块寒冰，让她的指尖瞬间失去了温度，甚至有些发麻。昨晚《北平昙花局》的杀青宴上，老板碰杯时说的那句“有份好合约”，此刻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却仿佛变成了一根藏着倒刺的糖，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电话那头，总裁的声音透过听筒缓缓传来，伴随着文件翻动的沙沙声，仿佛他正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翻阅着那份重要的合同。“曼迪啊，”他的语气似乎很亲切，但撒曼迪却能感觉到其中的疏离，“这份合同可是五年的独家哦，只要你签了它，《十三年》的全国巡演我们就会给你批顶级配置，连莫林老师的新剧本主题曲，都能给你留着。”
撒曼迪静静地听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她身上的戏服还没有换下，领口的草莓纽扣硌着锁骨，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那颗草莓纽扣，就像林默昨天塞给她的那颗新鲜草莓一样，外表鲜艳欲滴，尝起来却甜中带涩，让人回味无穷。
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太足，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是林默的，昨晚他送她来片场时落在化妆间的，袖口还沾着点草莓酱。合同摊在红木桌上，“独家”两个字加粗加黑，像《荣耀战场》里刺客的禁锢技能图标，五年期限的数字闪着冷光。
“为什么突然要签这个？”她的指尖划过“不得与其他公司合作”的条款，想起上周刚和“星芒”谈好的公益歌曲，对方制作人还特意说“想请莫林老师帮忙编段戏腔”。老板的指甲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响，像在给她的犹豫倒计时：“你现在火了，公司培养你不容易，总不能翅膀硬了就飞吧？”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林默的消息。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回应用户‘馒头’的求助吗？刺客己就位”的字样，像游戏里熟悉的私聊提示。十年前桃花林副本里，她的奶妈被敌对公会围堵时，他的刺客也是这样，在系统频道发了句“坐标发我”，然后提着刀从迷雾里冲出来。
“我不签。”撒曼迪把笔推回笔筒，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脆。老板的脸色沉下来，像副本里即将狂暴的BOSS：“想清楚了？不签，《十三年》后续宣传全停，你之前所有的作品，公司都有权收回版权。”她的指尖攥得发白，外套口袋里的草莓纽扣硌着掌心，突然想起林默昨晚说的：“版权法第40条，表演者对自己的表演享有许可权，他们拿不走。”
手机又震了下，这次是电话。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深吸一口气按下免提。林默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传出来，稳得像《霜雪千年》的鼓点：“星芒传媒的张总刚给我回消息，他说‘带曼迪走，莫林的三张专辑我们接了’，另外，《北平昙花局》的影视原声带，他们也想签独家。”
会议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老板的手指停在桌角，原本准备好的威胁卡在喉咙里，像被刺客的沉默技能定住。撒曼迪望着窗外，片场的樱花被风吹得落了满地，像十年前桃花林副本里，她的奶妈被救后，刺客站在树下说“别怕，有我”时落的花瓣。
“张总还说，”林默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他们法务部己经拟好解约协议，违约金他们出，就当……买我三张专辑的定金。”老板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过地板的声音刺耳，像《荣耀战场》里装备碎裂的音效。撒曼迪把手机揣回口袋，外套上还留着林默的气息，像他总在她耳返里加的背景音，让人踏实。
走出总裁办公室时，走廊里的同事都低着头，没人敢和她说话。只有茶水间的阿姨塞给她颗草莓，说“林默老师上周来问过你的合约情况，他说‘要是有人欺负奶妈，刺客就带她换公会’”。草莓的甜汁在舌尖散开时，她突然想起十年前，他也是这样，在游戏里给她的奶妈塞了组“草莓补给包”，说“换个公会，我们自己建个家”。
搬东西那天，撒曼迪站在旧公司楼下，看搬家工人把她的器材搬上车。每只箱子上都贴着草莓贴纸，是林默昨晚熬夜剪的。她随手翻开最上面的箱子，发现每样器材上都有张便签——麦克风上写着“这只麦录过《干物女》的和声，换个棚也能发光”，调音台旁贴着“旋钮的手感和林默工作室的一样，别紧张”。
最后一张便签贴在她的吉他包上，字迹是林默特有的，句号后面带着小尾巴：“新副本己开，这次我们当自己的GM。”撒曼迪把便签折成草莓形状塞进兜里，抬头时看见星芒传媒的车停在路边，张总摇下车窗朝她笑：“林默老师说，让我们先去工作室等你，他熬了通宵改《泡沫》的编曲，说你肯定想第一时间录。”
车开过街角时，她回头望了眼旧公司的招牌，突然觉得像关掉了一个玩腻了的游戏服务器。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默发来的照片：他的工作室里，编曲台上摆着两颗草莓，旁边写着“新公会补给，奶妈专属”。她回了个刺客拔刀的表情包，然后点开音乐软件，循环播放起《桃花林副本BGM新编》——间奏里，她仿佛听见十年前的自己在喊：“刺客，等等我！”
搬家车的引擎重新启动，朝着新公司的方向驶去。撒曼迪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想起林默给她讲过的《北平昙花局》结局：“真正的自由，不是逃离，是有人陪你，从一个战场，走向另一个战场。”她摸了摸兜里的草莓便签，指尖传来纸页的温度，像他总在游戏里给她加的护盾，暖得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