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的热浪还没在展厅里散去，陆野握着戒指的手微微发颤。他小心翼翼地执起苏醒醒的左手，指尖划过她无名指上细腻的皮肤——那里很快就要戴上属于他们的承诺。聚光灯追着两人的动作，台下的呼吸声仿佛都屏住了，连相机快门都放慢了节奏，像是怕惊扰了这一秒的温柔。
“别抖。”苏醒醒用气声说，自己的指尖却抖得更厉害，掌心沁出的薄汗沾湿了陆野的指腹。
陆野低头笑了笑，把戒指往她无名指上一套——本该是严丝合缝的尺寸，不知怎的，苏醒醒的手指突然一缩，戒指“啪”地滑了过去，不偏不倚地套在了她旁边的大拇指上。
更要命的是，那戒指像是长在了上面，卡得刚刚好，拔都拔不下来。
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见。苏醒醒愣在台上，看着自己大拇指上晃悠的戒指，脸颊“唰”地红透了，从耳根一首蔓延到脖子。陆野的表情也凝固了，举着她的手，半天没反应过来。
三秒后，不知是谁先“噗嗤”笑出了声，像点燃了引线，笑声瞬间在展厅里炸开，从零星的窃笑变成满堂的哄笑，连严肃的陆父都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哈哈哈哈醒姐你是手滑专业户吧！”
“求婚戴错手指是什么神仙操作！我要截图发朋友圈！”
“野哥快拔啊！再卡久了该肿了！”
苏醒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另一只手胡乱地去拔戒指，越急越拔不出来，反而把手指勒得更红了。“都怪你！”她气鼓鼓地瞪陆野，眼眶却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急的，“谁让你买这么大的！”
“明明是你自己手抖。”陆野嘴上反驳，动作却温柔下来。他捧着她的手，对着戒指边缘轻轻哈气，再用指尖一点点往外推，声音放得极软，“别动，我慢点来。”
台下的笑声渐渐变成了善意的起哄，相机快门声再次密集起来，记录下这又甜又囧的一幕。陆母拉着赵文渊的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俩孩子，真是天生一对！” 赵文渊也笑着点头：“不完美才最真实，好得很。”
折腾了足足三分钟，戒指终于从大拇指上拔了下来，留下一圈浅浅的红痕。陆野这次学乖了，攥着苏醒醒的手腕固定住，稳稳地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蓝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光，像一滴被温柔接住的眼泪。
“这下跑不了了。”陆野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去，带着笑意和笃定。
苏醒醒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所有的窘迫都被这一吻融化了。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里盛满了宠溺的笑，像把整个展厅的光都装了进去。
修复展在笑声和祝福中继续进行。苏醒醒红着脸应付完媒体的采访，回到展厅时，发现陆父正站在布老虎的展柜前，手里拿着手机，对着那只老虎肚子上的“福”字拍照。
“叔叔。”她走过去，声音还有点发虚。
陆父转过身，收起手机，表情比平时柔和了许多：“这布老虎，是你一针一线绣的？”
“嗯。”苏醒醒点点头，“老人说想让它陪孙女出嫁，我就想着把‘福’字补得喜庆点。”
“有心了。”陆父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顿了顿，没提求婚的事，反而说起了别的，“以前觉得，你们年轻人搞这些‘小玩意儿’，不务正业。今天来看了才知道，这里面藏着的，比账本上的数字实在多了。”
苏醒醒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些。
“周女士的兔子，那个老人的拨浪鼓……”陆父的视线扫过展厅，“修的是物件，续的是念想。这种事，比赚多少钱都有意义。” 他看向苏醒醒，眼神里带着点歉意，“以前是我古板，没看懂。”
这番话比任何赞美都让苏醒醒动容。她一首以为陆父对自己的工作始终带着偏见，却没想到他会看得这么透彻。眼眶突然有点热，她低下头，轻声说：“谢谢叔叔能理解。”
“该说谢谢的是我。”陆父的声音低了些，“小野这孩子，从小就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以前总怕他在外面闯祸，现在看他跟你在一起……”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是轻轻拍了拍苏醒醒的肩膀，“挺好的。”
这时，陆野和陆母走了过来。陆母拉着苏醒醒的手，笑得合不拢嘴：“醒醒啊，刚才求婚那出，可把我笑坏了！你这手滑的毛病，跟小野小时候摔玩具一模一样！”
“妈。”陆野无奈地打断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就是嘛。”陆母瞪了他一眼，又转向苏醒醒，“别听他的，阿姨觉得这样才好，热热闹闹的，像过日子的样儿。”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苏醒醒手里，“这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早该给了，拿着！”
苏醒醒连忙推辞，却被陆母按住手：“拿着拿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
陆父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也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来。红包是红色的，上面印着烫金的“福”字，跟布老虎肚子上的很像。
“叔叔这就不用了……”苏醒醒更慌了。
“拿着。”陆父的语气不容置疑，却没了之前的强硬，反而带着点别扭的温和，“以前是叔叔不对，用老眼光看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把红包往她手里塞了塞，“这钱……别嫌少，给你们买潮玩，买多少都行。”
红包薄薄的，显然不是为了钱。里面藏着的，是一个父亲放下的架子，和一份迟来的认可。
苏醒醒捏着两个红包，指尖传来纸壳的厚度，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谢谢叔叔阿姨。”
展厅清场时，夕阳己经爬上了窗户。陆野在收拾展品，苏醒醒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看着手里的两个红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在傻笑什么？”陆野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身上带着淡淡的灰尘味。
“没什么。”苏醒醒把红包给他看，“你爸妈给的。”
陆野拿起父亲给的那个红包，捏了捏，突然笑了：“我爸这是……转性了？” 他记得小时候打碎了爷爷的古董花瓶，父亲罚他站了三个小时，连句软话都没有。
“你爸其实……挺好的。”苏醒醒想起陆父说的那些话，“他今天跟我说，修复比赚钱有意义。”
“那是被你的手艺征服了。”陆野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媳妇就是厉害。”
“谁是你媳妇！”苏醒醒推开他，脸又红了，却把红包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像藏起了两份沉甸甸的温暖。
锁展厅门时，陆野突然说：“明天回老宅吃饭吧。我妈说要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陆野笑着锁上门，“我爸也说了，想跟你聊聊……修复工作室扩张的事。”
“扩张？”苏醒醒愣住了。
“嗯。”陆野牵着她的手往巷口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说可以帮你找个大点的场地，再请两个学徒，让更多人学修复。”
苏醒醒停下脚步，看着陆野的侧脸，突然觉得像在做梦。从最初的家庭反对，到现在的支持，这条路走得磕磕绊绊，却在不经意间，迎来了最温柔的转机。
“陆野。”她轻声说。
“嗯？”
“谢谢你。”
陆野转过头，握紧了她的手：“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没放弃我这个‘摔碎的潮玩’。”
回到工作室时，小陈和林美眉还在等他们，手里捧着一个蛋糕，上面用奶油画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一个举着胶水枪，一个拿着设计笔，旁边写着“恭喜求婚成功”。
“快尝尝！我特意让蛋糕店做的！”林美眉把叉子递给苏醒醒，眼睛亮晶晶的，“没想到野哥求婚这么浪漫，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美眉姐你哭的是醒姐戴错戒指吧！”小陈拆台，被林美眉狠狠瞪了一眼。
西个人围着蛋糕打闹，笑声从工作室里飘出来，惊动了巷口的猫。苏醒醒看着眼前的一切——陆野的笑，朋友的闹，手指上的戒指，包里的红包——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有了归宿。
晚上躺在床上，苏醒醒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刷起了今天的新闻。#苏醒醒戒指戴错手指# #陆野求婚名场面# 还挂在热搜上，网友们的评论笑得她肚子痛：
“救命！手滑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
“这对太真实了！比那些摆拍的甜一百倍！”
“突然觉得戴错戒指好浪漫是怎么回事？这才是过日子啊！”
她笑着回复了一条粉丝的评论，放下手机时，却看到陆野的手机亮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恭喜求婚成功。不过，有些“修复”，注定会再次破碎。】
短信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是今天展厅角落里，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在偷拍她和陆野，背景里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遥控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苏醒醒的心脏猛地一沉，睡意瞬间消失了。她推了推身边的陆野：“陆野，你看这个。”
陆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短信内容时，瞬间清醒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是张总的人。”
“他想干什么？”苏醒醒的声音带着颤抖，“照片里的遥控器……”
“别担心。”陆野把她搂进怀里，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明天就让人去查。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都不会让他得逞。”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苏醒醒的戒指上，泛着冷冷的光。她靠在陆野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却怎么也睡不着。
幸福的余温还没散去，暗处的阴影却己经悄然逼近。她有种预感，张总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看似圆满的求婚，或许只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
（第5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