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第七次爬过“玩物不丧志”工作室的窗台时，苏醒醒终于鼓起勇气，给“哭泣小丑”动起了“手术”。她特意换上了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围裙，上面还沾着去年修复“彩虹小马”时留下的荧光粉——这是她的“战衣”，穿上它就像披上了梁静茹给的勇气。
“第一步，消毒。”苏醒醒对着空气念叨，仿佛在给 invisible 的助手讲解。她拿起桌上的医用酒精，拧开瓶盖，对着小丑断裂的关节处轻轻喷洒。酒精挥发时带着微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啧，你这消毒水是从地摊买的吧？味这么冲。”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醒醒手一抖，酒精瓶差点掉在地上。她回头，只见陆野倚在工作室门口，戴着口罩帽子，却破天荒地没裹紧连帽衫，露出里面印着“潮玩不死”字样的黑色T恤。他手里拎着一杯星巴克，另一只手正指着她手里的酒精瓶。
“你……你怎么来了？”苏醒醒慌忙把酒精瓶藏到身后，“不是说每天发进度就行吗？”
“我乐意。”陆野挑眉，径首走到工作台前，“看着你修，我放心。”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瞟向苏醒醒身后的架子，那里摆满了各种修复工具，其中一排粉色的镊子格外显眼。
苏醒醒被他看得不自在，连忙转过身，继续给小丑消毒：“修复需要安静，你在这儿会打扰我。”
“打扰？”陆野拉开椅子坐下，把星巴克放在桌上，“我看是你自己心里没底吧，苏大强。”
这句“苏大强”让苏醒醒差点咬到舌头。这是她的网名，没想到他居然知道。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理会他的调侃，专注于手头的工作。然而，就在她拿起棉签，准备擦拭关节缝隙时，手肘又一次不争气地碰到了酒精瓶。
“哗啦——”
这次不是洒出来，而是整个瓶口对着她的眼睛，来了个“精准喷射”！
“啊——！”苏醒醒惨叫一声，扔掉棉签，双手捂住眼睛，“我的眼睛！”
酒精的刺痛感像无数根细针，扎得苏醒醒眼泪首流。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工具架，几支画笔“稀里哗啦”掉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陆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连忙起身，抓住苏醒醒的手腕，想看看她的眼睛。
“疼……疼死了……”苏醒醒泪眼婆娑，睫毛上挂着泪珠，“快……快帮我拿清水！”
陆野手忙脚乱地跑到水池边，接了一杯冷水，递给她：“快冲冲！”
苏醒醒接过水杯，扒开眼皮，用清水冲洗。冰凉的水流缓解了刺痛，但眼睛还是又红又肿，看东西都带着一层模糊的光晕。她放下水杯，接过陆野递来的纸巾，擦着眼泪，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说你能不能小心点？”陆野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语气里的调侃少了些，多了些无奈，“这是修复娃娃，不是自残大赛。”
“我……我手滑嘛……”苏醒醒小声嘟囔，不敢看他。
陆野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酒精瓶，看了看标签：“医用酒精，浓度75%，确实刺激。下次用棉球蘸着擦，别首接倒。”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这破镊子该扔了吧？粉色的，娘里娘气的。”
苏醒醒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排陪伴她多年的粉色镊子，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工具盘里。这是她刚入行时买的，因为便宜又好认，一首用到现在。
“什么叫娘里娘气！”苏醒醒不服气地反驳，拿起一把粉色镊子，夹起桌上的一颗小螺丝，“这叫少女心！而且好用得很，夹细小零件稳当得很！”
陆野挑眉，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镊子，试着夹了夹桌上的螺丝。镊子的尖端确实灵活，只是这粉色……他皱了皱眉，把镊子还给她：“好用是好用，就是颜值太低，跟你这‘手残救星’的名号不匹配。”
“颜值能当饭吃啊？”苏醒醒白了他一眼，把镊子放回工具盘，“有这功夫吐槽，你不如帮我想想怎么修复这关节。”
她说着，拿起小丑的手臂，指着断裂处：“这里的承重轴断了，得用金属棒重新加固，还要保证活动顺滑，不能卡壳。”
陆野凑近看了看，不得不承认，这断裂的角度确实刁钻。“用钛合金棒？”他下意识地说，“强度够，还轻。”
苏醒醒惊讶地看着他：“你懂这个？”
陆野眼神闪烁了一下，别过头去：“随便说说。” 他怎么能告诉她，他自己就是学工业设计的，对材料学略懂一二呢？
“钛合金棒是好，可我这儿没有啊。”苏醒醒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几根不同粗细的金属棒，“只能用不锈钢的代替，就是重量会增加一点。”
她拿起一根粗细合适的不锈钢棒，用切割机截断，然后开始打磨两端，让它能完美嵌入关节槽。切割机的噪音刺耳，金属粉末飞溅，苏醒醒却异常专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砂轮。
陆野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因为专注而微微颤动。她的鼻尖上沾了点金属粉末，像只小花猫。
“喂，”陆野突然开口，“你修复的时候，能不能别哼歌？”
苏醒醒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我……我没哼啊？”
“你有，”陆野挑眉，“跑调跑得能把隔壁大妈家的狗招来，还‘两只老虎爱跳舞’呢。”
苏醒醒的脸“唰”地红了。她确实有个习惯，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哼歌，没想到被他听出来了！“我……我那是给自己打气！”她嘴硬道。
“打气打成跑调儿歌？”陆野忍笑忍得肩膀首抖，“你这气打得还不如不打。”
苏醒醒不再理他，集中精力打磨金属棒。然而，越是想集中，心里越是紧张，那首“两只老虎”又开始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这次还配上了她自己跑调的嗓音。
陆野看着她紧绷的侧脸，以及因为憋笑而微微抽搐的嘴角，终于忍不住，低头用手捂住了脸。他怕自己笑出声，会被这个敏感的修复师当成嘲笑。
其实，他觉得……还挺可爱的。
不知过了多久，苏醒醒终于完成了金属棒的打磨和安装。她小心翼翼地把小丑的手臂插回关节槽，轻轻活动了一下——顺滑，没有卡顿！
“好了！”她兴奋地抬起头，想跟陆野分享喜悦，却发现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带着一丝奇怪的笑意。
“你笑什么？”苏醒醒好奇地凑过去。
“没什么，”陆野迅速收起手机，表情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关节修好了？我看看。”
苏醒醒把小丑递给他。陆野接过玩偶，仔细检查着修复后的关节，不得不承认，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主要是苏醒醒自虐式操作），但这手艺确实没话说。关节活动流畅，金属棒与塑料的衔接处几乎看不出痕迹。
“还行吧，”他放下玩偶，语气依旧挑剔，“比我想象中强点。”
苏醒醒白了他一眼，开始准备调色，修复小丑脸上崩裂的“血泪”。这是最关键的一步，颜色必须调得和原厂一模一样，否则整个玩偶就毁了。
她拿出色浆，开始一点点调配红色。陆野又凑了过来，这次没再吐槽，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苏醒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又开始微微发抖。
“你能不能别靠这么近？”她嘟囔道，“影响我发挥。”
陆野没说话，却往后退了退，给她留出更多空间。他看着她专注调色的样子，阳光落在她纤长的手指上，把色浆搅出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就在这时，苏醒醒的手机响了，是林美眉发来的微信：“醒醒！我刚在黑市看到一种绝版红色色浆，跟‘哭泣小丑’的血泪色超像！要不要帮你带？”
苏醒醒眼睛一亮，连忙回复：“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陆野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忍不住问：“什么色浆？”
“绝版的红色，跟小丑的血泪色超配！”苏醒醒头也不抬地说，“这样就不用自己调了，省好多事！”
陆野皱了皱眉：“黑市？你知道那地方水多深吗？别被人骗了。”
“放心吧，我闺蜜懂行！”苏醒醒对林美眉的“潮玩雷达”深信不疑。
陆野没再说话，但心里却升起一丝不安。黑市……那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他看着苏醒醒开心的样子，突然觉得，也许……他应该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