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业躲了晚晴几日,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挠着,那日的温存反复在脑海里打转。晚晴的眉眼、身段,甚至说话时那带着几分羞怯的柔媚,都与柳氏的温婉截然不同,像一杯烈酒,让他明知不该贪饮,却忍不住心旌摇曳。
这日傍晚,他从布庄回来,路过西厢房时,正见晚晴在廊下晾衣裳。夕阳的金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她抬手晾衣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段白皙的皓腕,看得张承业喉头发紧。
“公子回来了。”晚晴转身见了他,脸颊微红,低下头轻声道,“厨房炖了汤,我给您留了一碗。”
张承业本想转身就走,脚却像被钉在原地,鬼使神差地应了声:“好。”
进了屋,晚晴己把汤盛好,是他爱喝的银耳莲子羹,还细心地去了莲心。“知道公子最近烦心事多,喝点甜汤宽宽心。”她把汤碗递过来,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张承业猛地缩回手,汤却晃出了些,溅在他的衣袖上。
“我帮您擦擦。”晚晴连忙拿出帕子,踮起脚尖凑近,发间的脂香若有似无飘进他鼻息。张承业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睫毛纤长,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心头一热,竟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晚晴身体一僵,抬头望他,眼里水光潋滟,像受惊的小鹿。这眼神彻底击溃了张承业的防线,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等他回过神来,己是深夜。看着身边熟睡的晚晴,张承业心里既有一丝隐秘的满足,又被更深的愧疚淹没。他慌乱地穿好衣裳,推门出去时,正撞见巡夜的小厮,两人都愣了一下,小厮连忙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张承业的脚步虚浮,回房时见柳氏还没睡,正坐在灯下缝补他的旧衣。念安己在摇篮里睡熟,小脸红扑扑的。
“怎么才回来?”柳氏抬头看他,眼底带着疲惫,“我给你留了饭,在灶上温着。”
“在布庄对账,晚了些。”张承业不敢看她,脱下外衣就往床边走,却被柳氏叫住。
“你的衣袖……”柳氏指着他的袖口,那里沾着一点若有似无的胭脂印,“怎么沾了这个?”
张承业心里咯噔一下,慌忙用手去擦:“许是……许是今日去府城的胭脂铺对账,不小心蹭到的。”
柳氏的眼神暗了暗,没再追问,只是把缝好的衣裳叠好,轻声道:“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那夜之后,张承业去西厢房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是借口对账,有时是晚晴说做了新点心,他总能找到理由留下来。晚晴也越发体贴,知道他喜好,把他的衣食住行打理得妥妥帖帖,说话做事总能挠到他心坎上,让他觉得浑身舒坦。
他待柳氏却渐渐冷淡了。以前回房总会先看看念安,陪柳氏说说话,如今要么回来得很晚,要么倒头就睡,柳氏问他布庄的事,他也只是敷衍几句。
柳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不是傻子,张承业身上的陌生脂香,西厢房传来的隐约笑语,还有小厮们欲言又止的眼神,都在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夜里常常辗转难眠,泪水浸湿了枕巾,却只能在白天强装镇定,照旧打理家事,只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
这天,李氏让柳氏去西厢房拿晚晴算好的点心铺账目。她走到门口,正听见里面传来张承业的笑声,还有晚晴娇柔的嗔怪:“公子又取笑我……”
柳氏的脚步像灌了铅,站在门外,只觉得那笑声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是我,来拿账目。”柳氏的声音有些发颤。
晚晴开门时,鬓角微散,脸上还带着红晕,张承业坐在桌边,神色有些不自然。柳氏接过账目,没看他们,低头道:“母亲等着看,我先回去了。”
转身时,她听见晚晴对张承业说:“夫人好像不高兴了……”
张承业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管她做什么,咱们说咱们的。”
这句话像一把刀,彻底刺穿了柳氏的心。她脚步踉跄地回到房里,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失声痛哭。念安被哭声惊醒,吓得哇哇大哭,柳氏连忙抱起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泪水滴在女儿的发间。
李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没去责问张承业,也没去敲打晚晴,只是在一次吃饭时,看着张承业说:“承业,你还记得刚娶柳氏那年吗?你说要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受委屈。”
张承业的脸瞬间涨红,低下头扒着饭,不敢接话。
李氏又道:“晚晴是可怜人,咱们该照拂,但柳氏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念安是你的骨肉,这家里的根基,不能乱。”
张承业的手紧了紧,筷子差点掉在地上。他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却像被什么迷了心窍,嘴上应着“儿子知道”,心里却依旧惦记着西厢房的温存。
柳氏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最后一点希冀也灭了。她默默放下碗筷,抱着念安起身:“我吃饱了,先带念安回房。”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李氏叹了口气,张承业的心,终究是偏了。这后院的风,怕是又要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