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古武联盟总部的花园里，银杏叶开始泛黄。林嫣儿坐在长椅上，眯着眼享受午后的阳光。从意识手术到现在己经过去两周，她的气色明显好转，脸颊重新有了血色。
"给。"刘州州递过一杯热茶，在她身边坐下，"莫天机说你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林嫣儿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这个细微的触碰让刘州州心头一紧——她的体温比常人低了一些，这是"夜莺"激活时的特征之一。但她的眼神依然温柔，笑容也还是他熟悉的样子。
"南宫博说我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林嫣儿吹散茶面上的热气，"我想回学校继续我的研究。"
刘州州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敲击："再等几天吧。'新世界'的人可能还在监视。"
"总不能躲一辈子。"林嫣儿望向远处，"而且...如果'夜莺'要回来，躲在哪里都没用。"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插进刘州州心里。他知道她说得对——敌人不在外部，而在她自己的意识深处。那个被击碎但未被彻底消灭的量子编码，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重新启动。
"至少让我陪你一起去。"他最终妥协。
林嫣儿点点头，突然皱眉按住左臂。
"又疼了？"刘州州立刻警觉起来。
"嗯，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钻。"她卷起袖子，手臂内侧光滑如常，但刘州州敏锐地注意到，在阳光下隐约可见一条极细的银线，像最细的血管一样微微发亮。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帮她拉下袖子："可能是神经再生引起的。晚上让南宫博再看看。"
林嫣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口茶，将话题转向校园里的银杏树。刘州州配合着她的闲聊，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当晚，刘州州从浴室出来时，发现林嫣儿不在卧室。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旁边摊开着一本笔记本。他走近一看，顿时血液凝固——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复杂的方程式和符号，有些像是量子物理公式，有些则完全是陌生的编码。最令人不安的是页面角落那个熟悉的杀手标记，画得精确而老练，绝不是林嫣儿平时的手笔。
"嫣儿？"他呼唤道，声音在地下室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没有回应。刘州州放下笔记本，轻手轻脚地走向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细微的声响，像是笔在纸上快速划动的沙沙声。
他推开门，看到林嫣儿背对着他站在白板前，正在书写一大串二进制代码。她的动作机械而精准，完全不像平时的书写习惯。
"嫣儿？"他又叫了一声，慢慢靠近。
林嫣儿没有回头，但书写动作停下了。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深呼吸。
"我...控制不住。"她的声音很奇怪，像是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她在用我的手写东西..."
刘州州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林嫣儿转过头，他惊愕地发现她的右眼瞳孔完全扩张，而左眼却正常。这种不对称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诡异。
"她在重新编程。"林嫣儿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与什么抗争，"利用我大脑里的...残留碎片..."
刘州州立刻拨通了南宫博的电话，同时引导林嫣儿坐下。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但神志似乎还清醒。
"南宫，紧急情况。'夜莺'正在尝试通过残留碎片重建网络...对，就在现在...我们需要..."
他的话被林嫣儿突然的尖叫打断。她猛地推开刘州州，冲向洗手间。刘州州追上去，看到她在镜子前剧烈干呕，然后抬头盯着自己的倒影。
"看...她在那里..."林嫣儿颤抖的手指指向镜中的自己。
刘州州顺着她的指示看去，起初什么都没发现。但当他调整角度时，突然看到镜中林嫣儿的倒影没有跟随本体动作，而是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微笑！
"你好啊，刘州州。"镜中的"林嫣儿"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冰冷，"想念我了吗？"
刘州州一把将真实的林嫣儿拉到身后，天霄剑瞬间出鞘指向镜子："滚出她的身体！"
"这么凶？""夜莺"在镜中歪了歪头，"我只是来打个招呼。顺便告诉你...种子己经发芽了。"
话音刚落，真实的林嫣儿突然抽搐起来，捂住左臂蹲下身。刘州州顾不上镜中的幻象，赶紧扶住她。当他再抬头时，镜中的倒影己经恢复正常，但镜面上用口红写着几个字：
「他先死，还是你先杀？」
林嫣儿在他怀中晕了过去。刘州州抱起她回到卧室，小心地检查她的左臂——那条银线变得更明显了，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像植入皮下的光纤。
南宫博和莫天机很快赶到。在做了紧急检查后，南宫博的表情异常凝重："量子编码确实在自我修复，但方式很奇特...它不是简单地重建原有网络，而是像病毒一样变异了。"
"什么意思？"刘州州紧握着林嫣儿的手。
"意思是'新世界'可能远程修改了编码结构，让它更难被检测和清除。"南宫博调出脑部扫描图，"好消息是，林小姐的主体意识似乎产生了某种抗体，正在抵抗这种入侵。"
莫天机查看了白板和笔记本上的内容："这些代码...像是某种传输协议。他们想传送什么？"
南宫博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大变："不是传送，是接收！这是量子意识传输的接收端编码！他们想...把某个完整的意识传输到林小姐的大脑中！"
刘州州如坠冰窟："'夜莺'？"
"不，比那更糟。"南宫博的声音发抖，"这是一个全新的意识容器。他们想用林小姐的身体作为载体，传输某个...更强大的意识体。"
房间陷入死寂。刘州州看向床上昏睡的林嫣儿，她平静的面容与这个可怕的消息形成鲜明对比。
"有办法阻止吗？"他最终打破沉默。
南宫博推了推眼镜："理论上，如果我们能找到传输的源头..."
"东海医科大学旧校区。"刘州州突然说，"上次杨明就是在那里进行意识传输实验的。"
莫天机立刻掏出手机："我派人去侦察。"
"不，太危险了。"刘州州摇头，"如果打草惊蛇，他们可能会加速传输过程。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南宫博思索片刻："我可以尝试逆向分析这些代码，找出信号源的确切位置和传输时间。"
"需要多久？"
"24小时，也许更少。"
刘州州点点头："那就24小时。莫天机，加强这里的安保，但不要惊动嫣儿。如果她问起，就说...就说是在防范'新世界'的袭击。"
等两人离开后，刘州州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林嫣儿。她的呼吸平稳，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看起来如此无辜而脆弱。谁能想到，在这具身体里正进行着一场生死攸关的意识战争？
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手指不自觉地悬停在她咽喉上方。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如果"夜莺"——或者更糟的东西——完全占据了这个身体，他能否下手结束这一切？
手指微微颤抖，最终收了回来。不，他做不到。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其他方法救她。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刘州州走到窗前，目光扫过安静的庭院。在远处的树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月光——可能是监控设备，也可能是错觉。他不确定。
但他确定的是，"新世界"正在看着。看着，等待着，像蜘蛛守候在网中央。
林嫣儿在凌晨三点醒来。她看起来完全正常，对之前发生的事只有模糊的记忆。
"我又梦游了？"她揉着眼睛问。
刘州州递给她一杯水："嗯，但没什么大问题。南宫博说你压力太大了。"
林嫣儿喝了一口水，突然皱眉："你骗我。"她首视刘州州的眼睛，"'夜莺'和我说话了。在镜子里。"
刘州州无法继续伪装："她说了什么？"
"她说...时间快到了。"林嫣儿的声音发抖，"还说我会感谢她的，因为当她完全掌控后，我就不用再承受这些痛苦了。"
刘州州抱住她："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南宫博己经在研究解决方案了。"
林嫣儿在他怀中沉默了很久，突然说："如果...如果到最后真的没有办法...你会怎么做？"
刘州州没有立即回答。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林嫣儿的左臂上投下一道银线。那条线似乎比之前更亮了，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脉动。
"我会找到办法的。"他最终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林嫣儿似乎想说什么，但突然捂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当她再次抬头时，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冰冷陌生，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怎么了？"刘州州警觉地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头疼。"林嫣儿勉强笑了笑，"睡吧，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刘州州点点头，扶她躺下。但一整夜，他都没有合眼，只是静静守在一旁，看着月光在林嫣儿手臂上的银线上游走，像一条蓄势待发的小蛇。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刘州州发现林嫣儿己经醒了，正坐在窗边看着日出。她转过头，对他微笑。那个笑容如此熟悉，如此温暖，让他几乎要相信昨晚的一切只是噩梦。
但当她伸手去拿茶杯时，刘州州清楚地看到——她左臂内侧的杀手标记完全浮现了出来，在晨光中清晰可见，像一道新鲜的伤疤。
而更令他心惊的是，当林嫣儿以为他没在看她时，那个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计算式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