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动了情,所以生气了

2025-08-16 3496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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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下旬。

申江天气转凉,街口的树叶终于黄了几片。

范向东重返岗位己过半个月,三条片区项目全线启动。

徐汇厂宿片区清拆到第二阶段。

杨浦海门路区域水电改造开始入地。

虹口沿河砖木楼也己围挡竖起、现场洽谈定稿完毕。

但最令人惊讶的,不是速度快。

而是范向东不再“在场”,效率反而更高了。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每天巡三片、盯五线、晚间复核收表。

他只是在开工前各自“走了一遍”。

就像散步那样看了一圈节奏点、布线口、临时围合路线,然后只留一句话:

“不要等我下口,照我当时划的节奏自己跑。”

然后整个队伍,就真的跑了起来。

施工现场反馈:“调度不用确认,全靠前期布图就能对上”。

居委代表反映:“他只来一次就把谁能说、谁不能说排清楚了”。

市政协调人甚至发了句内部评价:

“他不像在做工程,像在做场子——

一个人,就能把片区跑顺。”

而他本人,则安静地坐在办公室主位,处理三地联动台账,看得很慢,但从不出错。

没人看到他在抓什么,

但每个人都知道:他一回来,整个系统就不需要等指令了。

这是【场域控衡 Lv1】在真实场景中的第一次全局释放。

范向东靠一张走线图、一个临场顺序、三句判断点——

就让三片老城区同时“开始转”。

他没显摆能力,甚至没提过“能力”两个字。

他只是坐在那,把一份旧纸翻了一遍,最后低声一句:

“不是我快。是我不用慢了。”

项目进入第二十天。

调度组第一次发出了“全面提速通知”,而这一次,没有范向东签名。

他不再是亲自逐条审核的“执行中控”。

而是用【场域控衡】,带起一整套能自动运转的框架——

每一条线路,只要他前期亲自踏过、顺过,哪怕不发话,团队就能“自己找到下一个动作”。

最典型的例子是杨浦海门路片区。

那边地形最碎,巷道交叉复杂、车位和人流矛盾重叠。

以前需要他一边安排一边协调。

现在只要范向东在开工前走过一遍、画好现场分层板图、指明三个“调节口”,

调度员就能自己“套节奏”,临场反应准确率超过90%。

施工反馈甚至出现一句“新术语”:

“范总没来,但路径留着。”

范向东本人,对这些节奏变化并不惊讶。

他早在上一个深夜就察觉出【场域控衡】的效果不是强制性调度。

而是让局自动“长出方向”。

像放下一块定海石,每一处他踩过的地方,系统就能自然延伸节奏链条。

把判断、反应、应对、修复西个环节自动串联。

他也终于可以在不下场的状态下,把时间抽出来做更关键的事。

把每一处成功经验,归入模型体系。

连续一周,他写下超过三十页的“同步推进-缓压调整-人群配合”小册子。

不上媒体、不给外人看,只封在文件柜左侧,贴着三个字:

“自己用。”

这一章,他不是赢在速度,而是赢在一件事上:

他终于拥有了“把自己从项目里拆出去”的能力。

连续半个月的调度高效运行,让公司上下进入一种难得的“稳态”。

可越是沉稳,范向东越敏锐。

他不是察觉出了系统漏洞,而是察觉到了人,变了。

尤其是陆瑾言。

她最近几天不缺席,也不回避,正常开会、正常签字、文件一页不落。

可她说话少了,只回应,不主动。

不再问他要不要去现场。

不再站在他身后核图。

甚至连那句习惯性的,“晚上回得晚别断信号”,都不见了。

她没有冷战,但明显在“拉开”。

起初范向东以为是太忙,后来发现,不只是疏远,而是有意克制自己不对他多言。

他终于在某天例会后看清一点:

陆谨言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冷,而是还压着那一口没发出来的气。

那是从他“消失那一夜”留下的。

她没发火,因为他平安回来了;

她没埋怨,因为她知道这是局;

但陆谨言,就是没原谅他把命当道具,没说一句话就抛出去演了一场。

范向东坐在主位,一页页翻着数据汇总,眼神却落不进字里。

他忽然意识到,这事不是“她该理解”,而是他确实该哄。

哪怕只是一句话,也该由自己开口。

夜里十点半,谨言总部只剩最外一盏灯。

陆瑾言还在办公室,桌上是三套合同副本和一杯没动过的温水。

她眼神落在纸上,手却没动。

门口传来轻响,是范向东。

他没敲门,只抬手轻轻推了推,动作带着一分不常有的迟疑。

“我进来。”

范向东低声说了一句,算是打了个招呼,但没等回应就走了进来。

陆瑾言没抬头,只把一份资料翻过一页:“还有什么没确认?”

范向东没接话,也没提文件。

只是站在她身后几秒,没动。

然后忽然——

伸手,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那动作不算突兀,却非常首接。

陆谨言整个人一僵,下意识想挣,但力道并不重。

只是落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微微发紧,却又始终没真扣下去。

她终于出声,声音极低:“……你干什么。”

范向东贴在她耳侧,声音低哑得像是压了很久:

“你在气我。

我知道,从那晚你就没真的原谅我。”

陆瑾言没说话。

范向东继续:“我不是不怕,只是觉得那事我一个人扛得住。

但我没考虑你要怎么等。”

陆谨言低低一笑,笑得不甜:

“你有考虑过我吗?”

“你连一句都不说,就把自己往那条路上一扔,回来还一脸平静,

我是不是连问你一句‘疼不疼’都没资格?”

那句话一出口,范向东心口一滞。

半晌,他轻轻侧头,把下巴落在她肩上,声音低得像是只给她一个人听:

“你当然有。

我只是……还不会。”

“但我想学。”

沉默落了几秒。

陆谨言没有再躲,也没有回头。

只是靠在他怀里,呼吸缓了半拍。

窗外一阵风吹进来,楼下巡逻的手电扫过夜墙。

办公室安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这一刻,什么都没说破,

但彼此都知道。

从现在起,不是陆谨言在担心他的命,是范向东,也开始学着照顾她的情绪了。

那晚,谁都没多说话。

但身体的靠近,比语言清楚。

陆瑾言靠在他怀里,没再挣,也没再问。

范向东环着她的手没收紧,只是稳稳落着,像在说:

我在了,你可以歇口气。

窗外风吹动百叶窗的影子,一线一线落在地板上。

光线安静,夜色也柔和了几分。

半晌,陆谨言轻声开口:

“下次要做这种事……能提前告诉我吗?”

声音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被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的坦白。

范向东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侧颈:

“我不是不说。

是不知道怎么说……你愿不愿意等我讲完。”

陆瑾言轻轻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怕你死吗?

我是怕你一次次不告诉我——

让我连担心都担心得像个外人。”

她语气平稳,没带火气,却比争吵更沉。

范向东没接话,只轻轻点头,那一刻他是真的认了。

他知道,他能控局、能判断、能拆局、能扛。

可陆谨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不会倒”的人,而是一个愿意把后背交给她的人。

这一夜,没和解的仪式,也没情绪的宣泄。

只是靠在一起那几十分钟,像是把过去那些“没说出口”的担忧,终于放下。

临走前,陆谨言帮他整理了下领口,低声一句:“赶紧把伤养好。

再出事,我不收场了。”

范向东看着她,眼底终于浮出一点笑,是真正的放松。

“行,收回我自己。”

这一晚,工程照旧推进,系统如常运转。

但只有他们知道,不是项目稳了,才有人放心;

是人稳了,项目才跑得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