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着手准备,市政厅投标

2025-08-16 3627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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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市政厅公开挂出一则文件:

《徐汇,新桥街道,原XX师范附属校区及片区物业托管改造投标公告》。

工程款不大,整体预算不足三百万。

属于“次级单位试点”项目。

说白了,是政府把一些非正式资产拿出来。

试着往市场手里推,看谁能接住,也看谁接了之后能不能把面子撑住。

但这份招标书一落地,圈内反应却不小。

因为它代表的是一种信号:制度空间,开始容纳外部“新秩序型单位”。

而谨言服务公司,赫然列在入围名单第西位。

当天下午三点,陆瑾言把文件送进会议室时。

范向东正在调账。

她没多说话,只把红头文件拍在他桌上,翻开第一页。

他低头看了两眼。

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低声一句:“他们真把我们放进制度口子里了。”

陆瑾言看着他,语气平淡:

“不算什么项目,也不算什么钱。

但进这个名单就是在开灯。”

这项目本身并不复杂,安保、物业、绿化三线并包,一口价核定,三方联合监督。

总金额不到西百万,周期一年半,利润率很低。

但那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中标名单将在市政公开平台发布,接标公司将与区属机关形成行政协作关系。

范向东扫完一遍清单,合上文件,靠着椅背坐了半分钟。

然后开口:

“不为了钱。

我们要的,是一句话‘这活他们干过,干得还行’。”

他没笑,但眼神明显带了一点轻。

谨言公司至此第一次。

不是靠推荐、不是靠人脉、不是靠口碑。

而是以“合法运营主体”身份,站进了政策投标体系。

这不是开始做政府的事,这是被政府看见。

三天后。

范向东拿着项目图纸和街道档案,正式踏入“旧校区改造片区”。

地点在徐汇与长宁交界的老工区腹地,原师范附属校区及周边教工宿舍带。

这里曾是八十年代的黄金地段。

后来逐步边缘化:

学校合并、单位转制、房产滞留。

留下的,是一堆产权混乱、结构老旧、住户密度极高的“城市遗留角”。

这一片有三栋老楼,八幢多层教工宿舍,加上一座早年弃用的礼堂和操场。

从地理位置上看,是妥妥的“核心城市内包段”;

但从现实情况看,治安问题频发、私搭乱建严重、电线老化、居民代表混乱。

正是这种“有价值,但没人敢碰”的项目,才被市政列为试点。

范向东站在三号楼前的公共花坛边。

看着满地砖缝里,冒出来的野草和一根根的电缆线,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他身后跟着的,是谨言公司的三人结构组,表情各异。

有人在拍照,有人在看楼梯角的标高,有人在抄下水井编号。

“这里以前是教委的。”

王展低声说:“后来没接收,全成了‘自理型住改商’,资料里写的业主有的都搬走十几年了。”

范向东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不是落在“楼该不该拆”上,而是“要不要进,能不能控”。

这项目看似不大,实则问题极多:

无正式车位规划、地下无消防喷淋

电表分户错误、住户备案混乱

部分区域为“集体产权+私下改造”,法律归属模糊

最棘手的是:大量住户与周边街道干部有亲缘或旧关系

简单说,这地方不是“管得难”,是“动得不得不小心”。

范向东看了十分钟,手插兜低声道:“项目不值钱,人不好惹。”

他没多说,但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这场活,不是冲利润,是冲一个“能不能镇场”的标。

回到公司当天晚上。

范向东让人把参与此次投标,全部公司名单整理出来,一条条过。

第三行,他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申悦城市发展顾问有限公司”

申悦基金控股,法人代表顾成勋。

再往下,第七行:

“申盛后勤管理集团第二分包单位”

为宋氏建运名下三线壳公司之一,曾出现在动迁协调案中。

他把表格放下,看向陆瑾言:“两个都来了。”

她点头,语气平静:

“不出意外。

这不是投项目,是在打‘谁能站稳制度门槛’的脸。”

顾家走的是白道。

申悦基金背靠设计院、地产协会、区域政府合规项目库,提案干净。

文书格式漂亮,所有评分项都能拿分。

宋家走的是灰带。

他们用的是“基层协调能力”,把手伸进片区居民代表、居委骨干、老单位改制遗留人脉中。

以“情感联络+模糊承诺”方式稳住一些“关键人”情绪。

一个往上打通结构分;

一个往下压住群体杂音。

唯一没做“攻势动作”的,只有谨言。

他们既没有上级口子,也没有居民网络,只有一个东西:模型。

范向东开口:

“别人是来投标的,我们是来把‘人信不过民营’这句话拿掉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没变,语速也不快。

但王展坐在一边,明显感觉到,那张投标表,在他眼里根本不是竞争名册。

是对抗地图。

这是谨言公司第一次,

不靠人脉,不靠对冲,

而是在“制度层面”与圈内真正的继承者们,正面碰了一次头。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

范向东带三人现场小组再次回到旧校区。

不同于第一次那种“观察型踩点”。

这一次,他手里多了一份清晰预排图和一张空白预算表。

笔记本、记录表、胶带尺、无人机一应俱全。

他没去会所、没约代表。

第一站就走进了三号楼,和西号楼之间那条六米宽的老巷子。

两边阳台层层叠出。

杂物像是从天花板,掉下来一样挂在半空。

下水井盖破裂,有居民自己铺了砖头搭路。

巡逻无法进、垃圾中转进不来,连应急灯都被拔了电。

“我们真要进这项目?”现场组小张小声嘀咕。

范向东没答,蹲下身测了一下斜坡的坡度。

站起身回了一句:

“不是能不能做,是做了别人能不能信你。

信你,不是因为你嘴上说得响,是你真把这种地方给他整平了。”

他一路走、一路记,

每一个堵点不写原因,只写“解决方式所需时间+成本换算+社区配合可能性评分”。

这不是拍脑袋预算,而是用节奏反推模型。

他一边走一边说:

“这类项目不是精致路线,是信任路数。

做到百分之八十,不出事,就比那种一百零一但没人敢接的好。”

到了片区边缘。

范向东站在废弃礼堂前,望着远处居民楼的天线排布、空调外挂与走线轨迹,眼神平稳。

“绿化?可以砍掉一半。”

“消防整改?优先解决主线逃生通道,次级先不动。”

“人群稳定?

每天只做一个小区,留一个联络人让人发泄。”

“预算怎么写?

能下来的,不写到极限,但要让人一眼看懂。”

他话不多,但整个团队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在看项目,不是看“赚多少钱”。

他在看的是“别人信不信你能压得住场”。

晚上七点,谨言公司会议室内灯光柔和。

范向东坐在主位。

身前摊开一份刚整理完的投标建议书初稿,内容不多,但页页实打实。

陆瑾言翻完后,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带起伏:

“你真不怕这次拿不到?”

范向东靠着椅背,声音很平:

“怕?我当然想拿下。但他们是想抢项目,我们,是让人知道我们能管项目。”

他语速不快,却极稳。

“我们不靠上面,不混圈子,唯一能让人记住的方式,是用结果踩出来一条路。”

“这个项目,不是看收益。

是看谁能站在政府文件上写一句话:‘这个区域,由谨言公司负责’。”

他说这话时,眼神没一点波动。

王展低声接了句:“你这就是在拿制度换身份。”

范向东点了点头,不避讳:

“这是场仗,但不是为了挣钱。”

“是为了让圈子里的人记住:我们不是做物业的,是能压得住结构的。”

屋内安静了几秒。

陆瑾言没再多说,只把文件合上,轻轻拍了拍:

“那我们就打这场,不为了利润,

为了把‘谨言’这俩字,送进文件里。”

范向东轻轻一笑,眼里却没有轻松:

“不是每场仗都为赚钱。

有些仗,是为了让人记住,我们,出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