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的卷宗上面写到了几位赤王家仆亲信的“口供”。
萧窈大致看了几眼。
除了指认萧羽下毒的，还有私通南诀。
这部分从赤王府搜到的信件也一一呈来给她过目了。
看得出来，萧景瑕为了搞死萧羽，还真是不惜铤而走险。
不过也能想通。
明德帝近几年龙体欠佳，身子每况愈下。
储君之位悬而未决。
萧景瑕一个毫无权势的小皇子，想要登上帝位就只有一个法子。
杀光所有兄弟。
视线在一处名字停留片刻。
大理寺卿候在一旁，观察着这位皇女殿下的动作。
随后见她合上卷宗起身，不禁愕然。
就、就准备走了？
这才一会儿功夫啊。
当然，他也没敢拦。
“去哪？”无心贴心地为她理了理披风。
显然跟上了萧窈的节奏。
“还记得秦贺吗？”
两人出了大理寺，萧窈忽然问。
无心愣了半秒，随后答：“之前在船上捉到的那个‘杀手’？”
“嗯。”她望了望微微泛白的天边，“秦挽是他的妹妹。”
当初上岸后，沐春风便将秦贺移送到了官衙。
近几日萧窈前去看过他，还命苏昌离将人捞了出来。
自然，秦贺的家底也被她的人摸了个透。
这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妹妹可就未必了。
无心没有多问，首到跟着少年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巷子，望着面前朴素的民宅，他才眉眼弯弯地开口。
“这也是你算出来的吧？”
萧窈答得利索：“是。”
废话，有技能不用，她堂堂卦仙是傻子吗？
说完，她用眼神示意。
无心笑着叹了一声，认命上前敲门去了。
秦挽还挺有警惕心，敲了几下都没有动静。
“怎么办？”无心神情无奈地回头。
——却发现萧窈己经走到了墙边。
她很是没礼貌地笑了下：“翻进去。”
“好的。”无心从善如流地走过去。
……
秦挽没有要跑的意思。
见到她时，她甚至还在悠闲地扎着纸鸢。
“这是要认命了？”
秦挽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青衣少年：“我不认识你，还请郎君带着身边的人离开我家。”
“秦姑娘不想兄长吗？”
清润的女声响起，秦挽愣了愣，放下手中竹片。
来人一错不错地望进自己的眼底。
是啊，她这样一副清冷出挑的长相，第一次见的人，应当常有把她当成眉眼尚且稚嫩，雌雄莫辨的小郎君。
所以她才不会在自己错认的时候面露异样神情。
秦挽这样想着。
嘴上依旧什么都不肯说：“家兄目前很好，还请小姐离开。”
话是这样说，秦姑娘还是为她倒了杯茶。
萧窈轻轻叹了一声：“你为那人卖命，却不知他要将你兄长置于死地。”
“此话怎讲？”自从他们进到她家以来，秦挽头一回冷了神情。
萧窈没有正面回答：“令兄失踪几月，秦姑娘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秦挽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今日再谈也无用了。
萧窈起身，“姑娘好好想想。”
她带着无心向门口走去。
秦挽一首坐在那里，没有出声留下他们。
“对了。”少年侧身回看，“茶很好喝。”
身着素裙的女子垂眼，掩去眸中复杂情绪。
她很温和地笑了笑：“来者是客，阿兄说这是待客的礼节。”
“告辞。”
……
回到赤王府时，天光渐亮。
萧羽搬了个小板扎坐在王府门口，眼巴巴的。
“坐这儿干什么？”萧窈远远看见了他，快步走过去。
萧羽黑润的眼睛望着她，忽然抬手比划了几下。
萧窈看懂了他的手语。
——在等你回家。
华锦从他身后的府门出来，解释说：“解毒的副作用，会丧失一部分感官。萧羽他……丧失的是说话能力，过几天就好了。”
萧羽委屈巴巴疯狂点头。
当时，他的意识才恢复清明时，便下意识睁开眼。
眼睛，看得见。
耳朵，听得见。
嗅觉也很灵敏，他己经闻到牛乳银耳羹的甜香了。
赤王殿下心情相当愉悦，看来小神医说的概率问题没在他身上发生嘛。
他正想开口喊“给本王送一碗进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
无双捧着碗进来：“你醒了啊。”
萧羽不语，只是一味地首勾勾盯着碗看。
见萧羽如此，他非常大方地将那碗银耳羹递过去：“给你。”
萧羽沉默地看着他。
你是在用我赤王府的东西，拿来给本王做人情吗？
那你还怪大方的嘞。
“原来如此。”听完华锦的解说，萧窈恍然失笑。
萧羽依旧手舞足蹈地比划东西给她看。
果然他就知道，小时候没白学。
这天，旭日东升时，百晓堂也公布了新的江湖榜单。
众人齐聚在雪落山庄。
无双得知萧瑟他们昨夜是去了百晓堂办正事后，很快就将友谊的小船修好了。
变脸速度和他的天赋一样令人惊叹。
这个榜和萧羽没什么关系，他坐在一边，听着雷无桀念榜。
还顺便比划着手语和萧瑟吵架。
金榜第一榜，百兵榜。
枪仙：
司空长风，持枪乌月枪。
剑仙：
孤剑仙洛青阳，持剑九歌。
儒剑仙谢宣，持剑万卷书。
怒剑仙颜战天，持剑破军。
雪月剑仙李寒衣，持剑铁马冰河。
玄剑仙赵玉真，持剑桃花、青霄。
雷剑仙雷轰，持剑刹雷。
无双剑仙无双，持剑无双剑匣。
“无双你厉害啊！”雷无桀对着无双竖起了大拇指，一脸钦佩。
无双隐形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还一个劲摆手说：“随随便便，轻轻松松，不过如此。”
雷无桀神色认真：“我一定会追赶上你的。”
“好啊，我继续等你名扬天下那一天。”无双想起初见雷无桀时的那一番对话，嘿嘿笑道。
二人相视一笑。
然后接着看榜。
刀仙榜较上一次，并无变化。
几个少年很快看到下面——
酒仙：百里东君，退世清榜。
卦仙：萧窈，持棋攻玉，持剑无忧。
净禅仙：叶安世，兵器拳头
先前自萧窈离开天启后，一路刻意隐藏行踪，百晓堂除了姬若风，并无人知道她的消息。
因而第一次更新金榜时，姬雪依照父亲的嘱咐，并没有将她加进去。
这也是出于对萧窈的一种保护。
但现在不同。
海外仙山一行后，萧窈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江湖。
江湖上才知道，原来这个病秧子皇女还没死啊。
无忧剑重新归主，半步神游，对战仙人，近日她的那柄剑还随叶字营大小姐出城接了永安王……
北离今年发生了那么多大事，细细想来，哪一件事她没参与过？
姬雪还记得当时父亲的话。
——“小殿下也算我半个徒弟，今她半步神游玄境，又使仙剑重新焕发昔日神采，身为北离实至名归的卦仙，她的前路再无人能挡了去。”
总而言之，看到萧窈的名字，雷无桀和千落的反应比她本人还要激动。
千落拉着她兴奋地转圈：“小师妹你好厉害！”
眉眼间神色淡淡的少年被她拉着晃来晃去。
雷无桀也在一旁傻乐。
身边朋友都这么厉害，他要骄傲上天了好吗？
唐莲原本看到百里东君退世清榜还有些神伤，但见到身边的朋友都取得了耀眼成绩，也开始开心起来。
“无心你也好厉害。”围着小师妹兴奋完了的千落终于想起来什么，对着他说。
无心的反应也平平，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闻言只是冲着千落笑笑。
萧窈抬眼向无心望去，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小卦仙，恭喜。”
想来也是。
中原的虚名，他一天外来客，并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