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妹两个约架约的兴致勃勃，几人也没了慢慢把饭吃完的闲情雅致，对视一眼后都跟了出去。
院中。
萧窈按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黑沉沉的眸底盛满毫不掩饰的兴奋。
不握剑的日子有几年了？
这还是她这几年第一次正经地和人打架。
好激动，好想说点什么发表一下满腔的感慨。
她这副模样，落在千落眼里倒成了心有退意。
那可不行。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不战而退。
你的敌人可不会像自家人一样，说算了就算了。
“乖师妹，待会打完师姐给你买糕点。”
萧窈有些受宠若惊：“啊……”
还没说完，一杆长枪便挑着光刺了过来。
“铮——”
无忧出鞘，一地细碎银光。
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萧窈抬剑挡住银月枪的进攻，她后撤几步，挽了个剑花，刺了回去。
对上师姐清亮带笑的眼眸。
萧窈深吸一口气，沉下心中的思绪，不再胡思乱想，也开始认真起来。
“不用担心。”唐莲见萧瑟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方的青色身影，出言宽慰，“千落有分寸的，不会真伤了小师妹。”
青年语气平淡：“哦。”
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关心。
但一旁的雷无桀会保持队形地补刀：“某个人嘴上说着不关心，怎么眼神还移不开。”
红衣少年眼睛快弯成了月牙，也不管对方不耐烦地把他往边上推，继续凑上前：“是不是呀，萧瑟？”
萧瑟：。
小心我找人弄你啊。
“小夯货。”
“那个字念……”
“好了好了。”萧瑟动作敷衍地揉揉他毛茸茸的发顶，依旧目不斜视盯着前方战况，“自己玩去。”
雷无桀炸毛。
还想说些什么，被憋笑的大师兄和沐春风捂嘴拖走了。
唐莲真的要说两句了，师弟师妹一个赛一个有节目。
每天看他们斗嘴，很好玩。
也不失为一项娱乐项目。
只是雷师弟再说下去，萧瑟大概会忍不住刀人吧。
口嫌体正首，外冷内热，傲娇毒舌鬼。
说的就是萧瑟。
唐莲自觉摸透了萧瑟的脾性，开始对着雷无桀进行教学。
毕竟雷无桀天天在萧瑟那儿讨打。
千落本以为萧窈接不下她的枪，毕竟小孩儿身子确实太差了，哪怕曾经习武，想要重回境界，也需要时间。
未曾想二人还真就有来有回打了几十个来回。
萧窈用剑招越发游刃有余，无忧剑主的风姿逐渐显露出来。
雷无桀拖着尾调惊叹：“哇——”
“想不到萧窈剑术也这么厉害，居然能和千落师姐不分上下。看得我也想和她比划比划了！”
之前只知道小卦仙的卜卦和暗器厉害，也是在剑心冢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北离第一天才的妹妹，怎么可能对武术一窍不通。
唐莲默默看着场上的二人，接过雷无桀的话头：“我也想。”
沐春风依旧叹为观止：“你们江湖中人。”
这么帅的？！
他要重新考虑跟不跟这几个人一起闯荡江湖了。
沐家有的是钱，大不了出资赞助一下雪月城。
听说他们之前有个大阁楼裂开了。
城主气到冒烟。
也不知道如今修好了没。
一战终了。
千落收枪，萧窈收剑。
“小师妹，厉害啊。”鹅黄衣角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千落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
少年从屋顶上跃下来，方才师姐追着她打到了屋顶，砖都被她俩扫落不少。
她摸摸鼻尖，道：“承让了。”
千落明显惦记着她虚弱的身体，力道也收着不少。
这一局算是平了。
日垂青山，晚霞慢慢渲染了半边天际。
萧瑟抬头看了看天色，抱臂走到雷无桀身边：“时间晚了，出去喝酒？”
雷无桀：“可以啊！”
“带我一个。”
萧窈冒头。
千落和唐莲异口同声，帮腔萧瑟：“小孩子不能喝酒！”
萧窈挣扎的视线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连沐春风都比自己年纪大。
她没法反驳。
雷无桀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幸灾乐祸：“小师妹别不开心，等我们回来给你买糕点。”
萧窈：。
不去就不去。
她算是明白了，这里的人都把她当孩子。
萧瑟：十六岁不就是小孩儿吗？
所有人都把她当成青涩稚嫩的小朋友，但她也想保护他们。
也就十七岁的无心把她当成大人。
说到无心……
萧窈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去，重新翻上了屋顶。
天涯另一边。
无心端坐在床榻上，闭目打坐。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困意。
似是有所感般，下一刻，他睁开了眼。
面前站着个青衣小郎君。
无心定定地瞧了她好一会儿，久到萧窈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白袍僧人收回视线，温和地笑了笑，得出结论：“长高了。”
“那是。”
萧窈还挺自豪的。
她的身高放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
“上次让你去雪月城找我师叔，怎么样？”
她今天请君入梦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无心眸光柔和：“就问这个？”
“嗯？”萧窈不解，语气带了点儿莞尔，“大师还想让小生问什么？”
她最近看了不少话本子，满脑子都是“小生这厢有礼了”“快哉快哉小生在江湖悠悠”。
无心距离上次见面个子也拔高了不少，以前萧窈就仰着头看他，现在也是。
于是他微微俯下身子，与她平视。
“数日未见，在外面过得好吗？”
“很好。”萧窈很喜欢被平等看待的感觉，她注视着对方黑曜石般的狭长眼眸，“不日我们就要启程去海外仙山了。到那边给你来信。”
“还是入梦吧。”
他以游子之身漂泊，怕寄的信总是不能第一时间看到。
而且萧窈这个无论天涯海角都能面对面交流的技能真的很酷。
两个人停住话头，对视了一会儿，齐齐笑出声。
无心开始给萧窈讲述他最近发生的事。
比如他去了剑心冢，见到了李寒衣。
“当年你师叔见到我父亲时，他还是江南的一位游侠，还传给过剑仙几道剑招。”
叶鼎之练魔仙剑，他的剑道造诣己达巅峰。
萧窈有些恍然，“后面我师叔再见叶前辈，便是魔教入侵。”
所以李寒衣杀了叶鼎之。
“你知道你师叔怎么和我说的吗？”
无心笑了笑，在萧窈看过来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正邪两争，天经地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