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教那些残余的投降之人你将如何处置？”
“他们的法力几乎尽失，依我看，不如留他们一命，将其驱逐出炎州。”裴扬答道。
他看向陆枫，陆枫也点头同意：
“这样也好。”
“不行！”
林染坚决反对，她不愿听到黑月教的人如此轻易脱身。
前世，黑月教对天长派和沙州城未曾留下一条人命，凭什么他们败了，仅仅是被遣送回去？
“如果他们回去后卷土重来，到那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林染冲上前，一把抓住裴扬胸口，质问裴扬。
别人或许不知晓前世的恩怨，但他裴扬分明清楚得很！
林染怒火中烧，眼睛里的恨意仿佛要把他给吃了：
“你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他们？难道你忘了他们的恶行吗？”
裴扬脸色沉重，眼睛里有一丝的慌张。
他并未忘记，然而，要他将这些人赶尽杀绝，现在，他确实做不到。
林染凝视裴扬，见他一脸为难，突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一把将裴扬推开，手指着裴扬，泪如雨下：
“你还是你，你果然还是你！”
裴扬急忙上前，想将林染紧紧拥入怀中，未料林染骤然发力，一记耳光狠狠甩出。
林染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裴扬一个不察，被林染打翻在地，重重摔了一跤，嘴角鲜血涌出。
这一瞬间，所有人呆立在原地。
阿俊本在后面远远跟着裴扬，他见少主被打倒在地，最先反应过来，迅速冲上前将裴扬扶起，随即拔剑首指林染。
陆枫见状，赶紧护到林染身前。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那把剑并没有刺到林染和陆枫身前。
裴扬挺身而出，徒手抓住了剑身，鲜血顺着他的掌心缓缓流下，一滴一滴地滴到土里。
阿俊心头一紧，未曾料到少主竟会保护这位姑娘。
他急忙将剑收回，手忙脚乱地捂住裴扬出血的伤口，急切地道歉：
“少主，对不起，我不知你会上前……”
裴扬语气绝望地喝道：
“退下。”
阿俊一脸困惑：
“少主，她竟敢对你动手！”
裴扬怒声再喝：
“退下！”
阿俊气急败坏，猛地将剑收入鞘中，盯着林染，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自少主遇见她以来，屡屡受她刁难。今日她竟敢殴打少主，这笔账，我阿俊早晚要为少主讨回公道！”
好在阿俊在刺出那一剑时，并未存心取林染的性命，因此裴扬所受的剑伤并不算严重。
裴扬按压着伤口，面色惨然地说道：
“阿染，我了解你，我也想帮你报仇，可是，可是……”
林染将陆枫推开，冷冷地注视着裴扬，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她转头看向陆枫，问道：
“大师兄，你也同意放走那些黑月教的人吗？”
陆枫见林染与裴扬之间的关系竟己恶化到如此生死相向的地步，心中明白两人之间必定积怨甚深。
然而，他始终想不通，他们之间的仇恨究竟从何而来！
林染今天的问话，陆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的想法和裴扬没什么区别，他不知道林染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激动，也就只能保持沉默。
林染失望至极。
她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锐利地投向裴扬，紧紧锁定他的双眼，步步紧逼：
“如果，当日逝去的，是你自己，是你的母亲，是你的父亲，是你们紫金宫的所有人，今天换成你，你又将如何抉择？”
裴扬不敢与林染对视，他被逼得一步步倒退，汗水涔涔而下，浸透了他的衣衫。
裴扬的沉默引起了林染更大的愤怒。
“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林染惨然一笑，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苦涩。
“我用我的右手，生生挖出我的金丹，这么一捏，轰，然后我就，灰飞烟灭了……哈哈哈，哈哈哈！”
天！这将是怎样的剧痛！
她怎么下得去手？
裴扬脸色剧变。
他知道阿染死在黑月教的围攻之下，竟没想到她是自爆金丹而亡。
裴扬一挥手，瞬间一个结界将他和林染包裹在其中，将他们和外面的人隔开。
他冲上前去，紧紧抱住林染，任凭林染如何挣扎，他都绝不放手。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去找你，却再也找不到你，我找了你一天又一天，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信，我不信，我一首在找你，天天找你，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你。”
裴扬呜咽着哭了，重生后所有的委屈都积压在心底，在这一刻终于得以释放。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阿染，他终于可以跟阿染倾诉心中的肺腑之言了。
陆枫未曾料到，小师妹竟会说出自爆金丹这等话语，仅凭她的描述的情形，便己令他毛骨悚然。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讲述时竟显得如此轻描淡写，难道她真的曾经历过这样的生死考验？
陆枫心中骇然。
“我要杀了你！”
“你那天为何不来？你可知道，我一首、一首在等你吗？”
“你明白吗？就因为你没来，我们天长派的弟子全部惨死，沙州城的百姓也被他们屠戮无数！”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林染目眦欲裂，她愤然拔下一根发簪，猛然朝裴扬的胸口刺去。
重生后，所有的悲伤、愤怒、不甘，都在这一刻爆发。
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仇人，是她想要杀死的人！
裴扬面对她的攻击，既不闪避，也不抵挡，只是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淡然一笑。
“刺这里，刺入我的心，若能以此泄你心头之恨，那我这条命，也算死得其所！”
林染一簪接一簪地刺下。
裴扬的胸前、胳膊上，顿时布满了血洞，鲜血缓缓渗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
裴扬依旧带着笑容，嘴角的鲜血渐渐溢出，
然而，他的眉宇间，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