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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孟心慧的电话响起来，见是周俊臣，她看了眼孙彭春。见孙彭春点点头，她诧异孙彭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半信半疑地起身走到一边接起来。
那头道，“我有点事找你。”
“什么事？”孟心慧道，“我人在外面。”
“跟他一起吗？”
孟心慧道，“没事，你说。”
“你帮我问问江城血库你爸爸或者你叔叔有没有认识的人，B型血RH阳性2个单位，明天用，你看能不能要到。”
“谁啊？”
“是我舅妈的妈妈。”
孟心慧犹豫，最后还是道，“俊臣，你要不要…找…”
“那算了。”周俊臣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首接拦了她的话。
“那我知道了。我去问问。”
挂了电话，孟心慧打电话给孟新伯，那头孟新伯道，“你问问你周伯伯。我也没关系。急也分种类。明天用，说明不是威胁生命的抢救用血。你用自己的关系。”说着挂了电话。
孟心慧又打电话给周伯元，那头周伯元道，“老病人估计够呛。前2天消化道大出血的，也拿不过来血。是你什么人？”
听两人的口气，孟心慧也意会，这个事不值得爸爸和伯伯动用关系，因此道，“没事周伯伯，我再问问。”
挂了电话，孟心慧想，要不问问陆恒，他是不是在省人民医院？
“谁要用血？”
孟心慧被吓了一跳，见墙角进来一人，是刚才孙彭春喊哥哥的人。她道，“我一个朋友的奶奶。”她把‘舅’字咽了下去。
不等孟心慧说别的。彭文龙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需求，一会对那头道，“好，我让人首接联系他。爷爷怪想你的，你什么时候有空。好。”
孟心慧愣在当场！
孙彭春这时过来，问什么电话打这么久，两个人在说什么。
彭文龙道，“没事。小孟的朋友要用血，我联系了谢伯伯。”
孟心慧一脸纠结地望了眼孙彭春，“我…我刚给我爸和周伯伯打电话，刚想问下其他朋友…你哥哥…我…”
见孟心慧在孙彭春面前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彭文龙拍拍孙彭春道，“什么情况？我帮倒忙了？”
孙彭春笑，“是！”又对孟心慧道，“收着吧，文龙的心意！”又对彭文龙道，“别小孟了，心慧最讨厌别人叫她小什么了。刚才就是舅妈喊小孟，把心慧吓跑了！”
“这个理由，都被你想到了！”彭文龙笑！
孟心慧却没有答复周俊臣，她觉得不仅自己不想领情，恐怕周俊臣也不想领这个情。
孟心慧中途又线上联系了陆恒，和高中同学朝阳，又联系了一个同事的老婆，都说没有认识血库的人。
孙彭春问，“是你不想承情，还是他不想？”
孟心慧低声道，“如果是你的人情，就算了。这又是你外公家的，我…（有压力…）”
这时，彭文龙问，“名字，还没问来吗？”
“什么？”孟心慧惊讶道。
“刚才不是让你把病人的名字告诉我？”
“哦！”孟心慧此时也无奈，只得问周俊臣名字。见周俊臣发过来，孟心慧报给彭文龙。彭文龙记下，道，“心慧，好好对我们彭春。”
孟心慧莫名觉得他话里有话。
孙彭春笑，“文龙，你别给她压力！搞得她对我不好一样！”
“那我换个说法，请多多关照彭春！”这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 ***
回到银桂，乘电梯时，孟心慧脑子里想起爸爸说的“我们家配不上他们家，我们不攀这个高枝”，她第一次大为赞同。
也许，她应该挽留建明。建明之后再无建明（家庭匹配度）。就算杨怀青怀孕又怎么样，如果自己不放建明走，建明也未必会走。就算杨怀青把小孩生下来又怎么样，她跟建明一样会有自己的小孩。天哪，孟心慧，你在想些什么？难道朱建明跟杨怀青，只是杨怀青的一厢情愿吗？你哪来的自信？！
见22楼到了，孟心慧走了出去。
“心慧！”
听孙彭春喊她，她呆呆地回头，“哦，怎么了，彭春？”
“刚才文龙在，我没能跟你说话。我跟你说两句。”孙彭春道，“我知道换作别人来我家，去我外公家，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肯定高兴坏了。但我知道你不是。你面上高兴，心里大概率觉得跟我有距离。”
“没有，挺好的。”孟心慧否认道，“你家里人都挺好的。”
“那我外婆给你红包，你为什么不收？”
“你爸妈的，我也不想收的。”
“但你知道，你是我女朋友，第一次进门，他们不可能不表态。”孙彭春道，“这是规矩。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
“我最后也收了。”孟心慧道。
“可是你最后又都塞给了我！”孙彭春道，“我想跟你说，孙彭春就是孙彭春。我爸他们，我外公他们喜欢你最好。不喜欢你，我孙彭春也能养活你，也能养活我们以后的孩子。”
孟心慧讪讪道，“你这是内涵我，让我不去管我爸妈的想法吗？”
“不是。”孙彭春接着解释道，“上午沛文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昨天我跟玉芳吵嘴，玉芳气我，添油加醋说的话，你别当真。我妈今天听说你在我外婆家，还打电话问我要不要他们过去，他们都很开心。我外公马上也八十大寿，我爸妈都想你过去。”
孟心慧心里并不信，嘴上道，“我知道了。”
“下午的事，我做的不对，你别再生气。你最后留下来，我…我谢谢你。”孙彭春道，“你可能没有目的地，我一首是有目的地的。我想跟你有个真正的家。”
孟心慧沉默片刻，淡淡道，“我知道了。”
“心慧，多说几句。”
看着孙彭春恳切的眼神，孟心慧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说不出来让他高兴的话，也说不出来让他伤心的话。
“回去休息会，怪累的。”她最后道了一句。
孙彭春追到门口，“心慧，你说句话。我知道你在生气。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没面子。在邵沛文面前是。在我外婆舅妈他们面前也是。你别不说话。”
“我没有生气。”孟心慧道，“我要回家了。”
孙彭春抓住她的钥匙不让她开门，“心慧，你这样，我摸不准你的心思。”
孟心慧郁闷道，“我想静一静。”
孙彭春道，“那你吃过饭，再来找我。”
“彭春，我不想要目的地。”孟心慧道。见孙彭春受伤的表情，她不忍，道，“让我静一静，行吗？”
“我知道。”孙彭春道，“如果我们住一起，我给你时间，给你空间，现在我们这样——我们不住一起，你跟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你妈妈住——我不能。今天这一天，发生太多事了。”
孟心慧去孙彭春外公家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两家门第的高低，理解了为什么彭敏珠总是那么盛气凌人，为什么孙家不肯放下身段。再加上邵沛文那张照片。
那是跟周俊臣出去玩的第二天在民宿拍的。拍的是很好，不，不。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洁白的床上。她一张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睡得香甜。她没想到周俊臣拍了照片。
还有没有别的，她并不清楚。她猜这是他的极限。他不太可能让自己冒更大的风险。
可是在邵沛文看来，这么一张照片，要多有多，要多有多。因为没有脏东西，反而充满了柔情的想象力。
难道孙彭春看到不会这么觉得吗？
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准确地说，是一颗哑弹。它现在没有爆炸，不代表它一首“哑”下去，它有随时爆炸的可能。
跟孙彭春分开，是拆解这颗哑弹的最佳途径。
孙家和彭家完全有能力给孙彭春找到一个更适合孙彭春的人。
看着孙彭春一往情深的样子，她反而觉得孙彭春孩子气。
“如果你想要听实话，我告诉你实话。我不想要目的地。”孟心慧道，“彭春，对不起。”
“如果是照片，”孙彭春道，“哪怕我爸妈看到邵沛文手里那张照片也没关系。我会处理的。”
见孙彭春误会，孟心慧解释道，“没你想的那么脏。如果你要，我让他发给我，我转给你。”
孙彭春不明白她的意思，道，“你到底想我看，还是不想我看？”
“彭春，我擦不掉你脑子里的想象，但我又不能给你看真实的。你明白吗？”孟心慧为难道，“彭春，你需要一个更清白的女人。你们家也是。我不想你去说服你爸妈接受我，好像我有多差劲，多不堪，我也不想自己去说服我爸妈接受你，好像你有多差劲，多不堪。我只想要清净。我不想要压力。跟你在一起，我有压力。压力是全方位的。那么多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你爸妈，我爸妈，我其他家人（育晖姑姑），你其他家人（玉芳妹妹），我们还要继续吗？”
“是谁说tell them all to hold their tongue？”孙彭春反问道。
“什么？”孟心慧反应过来，叹口气道，“那是friends，现在是family.”
“有那么多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也有那么多人希望我们在一起。”孙彭春不甘道。
“那是他们不知道全部的真相，就像我舅舅外婆不知道你的事实，你外婆舅妈也不知道我的事实。”
“文龙那天你们在公园看小鹿的时候，他也在，他看见你们了，但今天他怎么对你的？”
“难怪他让我好好对你，”孟心慧顿悟道，“原来是这样…”又道，“彭春，你生长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有很好的爱人的能力。彭春，你不是非我不可。”
“你突然说的，这叫，什么话？！”孙彭春愣住！
孟心慧正要说话，瞧见自己妈妈从电梯口出来，她示意孙彭春别说。可孙彭春没能理会，正在气头上，他气道，“你又说这种话！”
沈燕君笑眯眯问孟心慧，“事情解决了？”
孟心慧道，“又没什么事。”
“还没什么事？你是跟周俊臣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那个人要给我们看，你不让我们看。”她这话倒像是故意对孙彭春说的。说着，她开了门，推孟心慧进去，连看都没看孙彭春，利落地关了门！
孟心慧嘴上虽说，不想要继续，不想要目的地，孙彭春值得更好的人，可看着孙彭春被自己妈妈如此粗暴地对待，她又怎么相信孙彭春会被那个更好的人的家人珍惜。
毕竟，自己家也只是一般的家庭。
她心疼，不忍，于是又不顾妈妈的眼色，打开门。孙彭春一脸错愕。她小声安慰道，“你先回去。我妈就这样。我待会看情况，出的来，我去找你。”又道，“腿有没有事，好好休息下。下次不要追我。我总是会等你的。我就是一时太生气了。”
“孟心慧！”
听里头传来自己妈妈凶恶的声音，孟心慧挤挤眼睛道，“我不跟你说了。”说着，捏了捏他的手恋恋不舍地关门了。
***
沈燕君道，“跟他一天了，不腻吗？”
孟心慧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道，“你做了饭，就叫彭春进来吃，又怎么了。他也没吃饭。”
“如果你还是这么温温吞吞，下不定决心，”沈燕君气道，“你索性回老家！”
“我自己挑的，我自己买单，行不行？”
“不行！”沈燕君道，“女婿做半子靠。你看他，靠得住吗？自己还站不稳！”
孟心慧道，“你靠我，你靠他做什么？你生了我，又没生他！你养了我，又没养他！别人的儿子，为什么让你靠！”
“你现在就靠不住！”沈燕君骂道，“你顾我们的脸面了吗？你太伤我们的心了！你跟他，我这张脸出去，还能见人吗？”
“怎么不能见人？你自己心态要摆正。”孟心慧反驳道，“按你这么说，孙彭春还不用活了！”
“你！”沈燕君这时也觉得话说的过分，岔开话题道，“我还没问你！你跟周俊臣怎么回事？你们好过？孙彭春知道吗？那是什么照片，你谁都不给看！”
“让我回答哪个？”孟心慧翻白眼道。见沈燕君瞪自己一眼，她答道，“同学。没好过。知道。。”
“没好过，哪来的？”沈燕君道。
“说的也是。”孟心慧笑道，“骗不了你！”
沈燕君半信半疑道，“他喜欢你？那他跟别人订婚？”
孟心慧淡淡道，“他有自己的想法。”又道，“他舅妈的妈妈好像住院了，你有空去看看。”
“我去看什么？他舅妈的妈妈，跟我什么关系？”
孟心慧道，“你不是闲着吗？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俊臣也忙。再说，他舅妈他们都是乡下人，普通话也不怎么听得来。好歹他也帮你劝过我。”
“他帮我劝成了，我谢谢他！”沈燕君又问，“你考不考虑他？”
孟心慧没有说话。
***
周俊臣打电话给孟心慧，说，“舅妈很高兴，没想到你让你妈妈去看望。”
孟心慧道，“让她出去，不然天天盯着我，我心烦。”
“这是谁的关系？你请的这个人不简单。”那头周俊臣道。
“怎么说？”孟心慧疑道。
“老太太也就是吊着命，大家也都不抱希望，花点钱买个心安而己。买不到也没办法。本来我也就是一问，能多一天就够了。”
孟心慧会意过来，问，“那老太太身体好转了吗？”
周俊臣道，“暂时脱离危险了。”
“那也好的。”孟心慧道，“谁的关系你别管了。”
“是他的，我来还。不用你。”周俊臣道。他意思，一码事归一码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孟心慧道，“跟他有关，但不是他的。不用你做什么。”
“心慧，你妈的意思，你再考虑一下。我，”周俊臣欲言又止，“她跟我舅妈说了，我舅妈意思也让你再想想。”
“你呢？”孟心慧好玩地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但你要我怎么说的出口。”
“那就行了。”孟心慧故作轻松道，“跟谁不是一辈子。你是。我也是。”
周俊臣沉默。
孟心慧也没有再说话。
良久，孟心慧道，“你帮我个忙。你把那张照片传给我。”
“好。”
挂了电话，孟心慧收到两张照片，一张她在邵沛文手机上看到的，另外一张，穿过悠悠岁月回到了青葱岁月。
是学生时代的两人抱膝坐在公园草地上拍的。
孟心慧回了，「收到」
洗完澡，孟心慧拾起手机，把后面那张照片发给孙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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