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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孙彭春醒时，孟心慧还在睡。孙彭春看着酣睡的孟心慧，心口一疼。自己犯浑，她也跟着自己犯浑？
他发消息给孙耀国，让人帮忙把义肢送过来。
听着外面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孟心慧的妈妈己经起床了。怎么把义肢拿进来，是个大问题。
那头孙耀国回复了句：「可以。条件是，晚上叫孟心慧来家里吃饭。」
孙彭春心里不悦，道，「这时候就别添乱了。我们己经够乱的了！」
又过了大约西十来分钟，耿忠来电话，说在家门口了。
孙彭春轻声说，“送到22楼楼梯口，我让心慧去拿。”
孙彭春看着熟睡的孟心慧，不忍地推醒她。她不悦道，“彭春，我还想睡。”说着，又翻了个身。
“帮我去门口拿下义肢。”孙彭春惭愧道，“你妈妈醒了，我…”
孟心慧睁开了眼睛，又眯了眯，让自己在清醒和迷糊之间转换过来。她坐起来，披了件外套，开门出来。
孙彭春见她一言不发，心里砰砰打鼓。听得外面沈燕君的声音，“心慧，今天起这么早？那跟妈坐下一起吃。”
孟心慧的声音，“我还要睡。快递吵醒我。”
孟心慧从耿忠那里接过被包装的义肢，又听他说，“老板让彭春和你晚上回家吃。”她皱眉，道，“知道了。彭春会跟他爸说的。辛苦你了，耿叔。”
孙彭春听见关门的声音，松了半口气，又听沈燕君的声音，“我怎么没听见敲门的声音，什么快递，大清早的？江城这边快递员这么早就送货了？”
孟心慧的声音，“我再睡会。”说着，开门关门的声音。
孟心慧把义肢给孙彭春，又钻回被窝。但这么一闹，她眯了没一会儿，又醒了。看着在穿戴义肢的孙彭春，心里不由地烦闷起来。孙彭春一回头，见她脸色不悦，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道，“再睡会。”
孟心慧道，“刚耿叔说，你爸喊我们回去吃晚饭，你爸跟你说了吗？”
“我回他了，我们不去。”
“为什么突然也叫我一起去？”
“我昨天突然回家，他可能察觉到什么了。”孙彭春道，“你跟你妈今天出去吗？趁你们出去，我再出去。”
说话间，房间门被打开。门口的沈燕君吃了一惊，半天没合上嘴。孟心慧看了眼孙彭春，又看了眼沈燕君，蒙着被子躺下来。
孙彭春站起身，打招呼道，“阿姨。”
“我说心慧一早上跟谁打电话呢，原来在跟你说话。”沈燕君这时道，“什么时候来的？”
孙彭春道，“我…”
沈燕君道，“心慧，你现在，无法无天了！”
孟心慧只是躲在被子里，看着薄薄的被子透进来的光，不说话。
孙彭春无地自容。
沈燕君又道，“我可能话没说明白。是不是，心慧？我再重申一遍，…”孟心慧这时钻出被窝，叫道，“妈！”她起身，把沈燕君往门外推，又关上门。
孟心慧道，“给我点面子。没有下一次了。”
沈燕君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没忍住嘛。”孟心慧讨好道，“他刚还说，你什么时候出门，他好溜出去。你就当没听见，没看见。别让他难堪，至少别在我面前让他难堪。”
沈燕君道，“不想我让他难堪，活该我难堪！”
“妈，别说气话。想想万一他真成了你女婿，你跟他结梁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不可能有这种事！”
孙彭春听着门外的对话，不是滋味。开门出去。他对孟心慧道，“我先回去了。”又对沈燕君客气道，“阿姨，我先回去了。”
沈燕君没有理会。
孟心慧从锅里用饭盒装了早餐，送去门口递给他，“别饿肚子。我妈说话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有事电话联系。”
孙彭春接过，欲言又止。
“怎么了？”孟心慧柔声问道，“伤心了？”
“心慧，太为难就算了。”孙彭春道，“你是孝顺孩子。我不想你夹在中间，忍气吞声。”
“彭春，别说这种话。你说这种话，我才伤心。这算什么？”孟心慧摸摸他手臂道，“你让我觉得我们之前所有的种种都是虚妄。如梦如幻，如泡如影。总之，为我好，别再说这种话。”
“我不心疼吗？”孙彭春面色不忍道。
“你现在说这话不是晚了吗？”孟心慧道，“昨天，我让你别来，你听我的了吗？你昨天怎么不心疼我？”又道，“两年前你怎么不心疼我？眼前的事情，两年前不可以预见吗？你那时怎么不心疼我？”
“事情真的到眼前了，我不可能对你所受的无动于衷。”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嘛？！”孟心慧郁闷道，“你是要跟我分手的意思吗？”
孙彭春沉默半晌，道，“如果你也想试试，你且去试试。”
“什么意思？”孟心慧变色道。
“你听懂了我的意思。”
孟心慧没说什么，眼泪己经落了下来。
“别哭了。事实上，我也想你的未来更轻松一点。很多事，我确实没办法陪你去做，也没办法陪你去分担。你…”孙彭春道，“你爸妈也是为你好。你我都没办法否认这一点。”
“你能别说了吗？”孟心慧冷冷道。
“把戒指先还我吧。”孙彭春狠心道。
“孙彭春，我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原谅你。你想好再说！”孟心慧握起拳头，没有给。她委屈道，“我昨天怎么对你的？你今天跟我说这个话！早上你吵醒我觉，我说你什么了吗？我有说你一句不是吗？我在我妈面前是怎么替你说话的？你说说看，我哪里让你受委屈了！你这会这么对我！你说你心疼我，你心疼我吗？！你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
孙彭春道，“那你昨天找我说的什么话！”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我昨天…”孟心慧恼道，“好，我是图你的钱跟你在一起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太过分了！我有花你一分钱吗？你把你昨天给我买的睡衣也拿回去。我不稀罕！”说着，她要回去拿。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孙彭春拉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吗？”
孙彭春本意是，你对他有意思，你不用管我。这时见她没往另一方面想，也知道是自己多心了，他哄道，“别哭了。邻居都听见。”
孟心慧很快止住了抽泣。
“晚上去我爸家吃饭，行不行？”孙彭春柔声道，“我改主意了。到点，我在楼下等你。”
孟心慧道，“我不知道我出不出的来。”
“晚上住我家。”孙彭春又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孟心慧变色！
“楼上。我不是说我爸家。”孙彭春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住我爸家的。”
“你这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小心惹火烧身！”孟心慧拒绝道，“晚上我跟你去吃饭，住还是住我自己家。”
“好。”孙彭春吻了下她的前额，“心慧…”
见孙彭春没有了下文，孟心慧羞怯地问，“什么？”
“哭得梨花带雨，”孙彭春笑，怜爱道，“没有比我要跟你分手，你跟我哭，更让我高兴的了！”
孟心慧把他拉到一旁的楼梯口，见楼道安安静静的，她轻声道，“吻我彭春。”
孙彭春捧起她的脸，吻下去。那里咸咸的还有她的泪，但是他心口说不出的甜蜜。香甜和咸味交织，独特的吻的体验！
“你妈还在等你。”孙彭春提醒道。
“我真不想回家。”孟心慧失望道，“他们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
“如果换作周俊臣，他们会是什么态度？”孙彭春开玩笑道。他问出口就后悔了。他明显感觉到孟心慧的眼神冷了冷，身体也不复方才热情，她突然变得陌生又疏离。
孟心慧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语气也颇有些冷淡，“我先回去了。我妈还在等我。”
“心慧，”孙彭春拉住她，“对不起，我…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
孟心慧还是挂着笑，但孙彭春看见她眼眸再次。
“我先进去了。晚上吃饭，我再想想。”
“心慧…”孙彭春见孟心慧改口，心里不由得慌了，“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我…”他牢牢抓着她的手，“你打我。你别生气…”
“彭春，”孟心慧低着头，没有看他，“我以为他过去了，如果他是你心里的一根刺，我们就算了…”说着，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挤出一个微笑。
孙彭春愣住。
见孙彭春半天没有说话，孟心慧淡淡道，“我先进去了。”
孙彭春若有所失，许久都没有回味过来。
*** ***
沈燕君见两人出去说话那么久都没回来，刚要出门看一眼，见孟心慧闷闷不乐地回来，正要出声调侃，见她低着头，眼眶红红的，也就没有说话。
过一会儿，见她安安静静地吃饭，沈燕君在她对面坐下来。
“吵架了？”
孟心慧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沈燕君颇感兴趣地问，“那是哪样？”
“妈，我现在不想说话。”孟心慧嚼着馒头道，“我想静一静，可以吗？”
“我想跟你说话。”沈燕君道，“他昨天为什么住这里？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我去找的他，”孟心慧袒护孙彭春道，“你说是谁的意思？”
“你为什么去找他？”沈燕君道，“你不是说送送文峰吗？你对文峰有感觉吗？”
孟心慧道，“我还没办法脚踏两只船。”
“那就是有感觉。”
“杨文峰值得更好的人，”孟心慧被逗笑，“你女儿不适合他。”
“肥水不流外人田，”沈燕君道，“为什么把他推给别人？我看他对你有意思。不然他昨天也不会来。听说你要走，他也急着要走。”
“我戴着戒指，如果他对我还有想法的话，那是非分之想，他的价值观是不是有问题？”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燕君道，“你又没结婚！”
“那建明，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孟心慧推论道，“他也没结婚！”
“那还是不一样的。”沈燕君道，“订婚，是双方家长正式会晤敲定的，不同于男女朋友谈恋爱私相授受！”
“意思就是结婚要征得爸妈的同意呗，“孟心慧坦然道，“我们不结婚总行了吧？”
“那是无媒苟合！”
孟心慧一口牛奶喷出来，喷的桌子上都是！沈燕君嫌弃地拿纸巾擦桌子。
“妈，”孟心慧边擦衣服的渍，边道，“话怎么说的这么难听！”
“不是吗？“沈燕君道，“你跟孙彭春，瞒着我们，不是无媒苟合，是什么？”
“嘚！”孟心慧道，“你活在封建时代。”
“现代就不讲礼了？”沈燕君反问道。
孟心慧道，“你去备课吧，别烦我。我也有自己的事。”
“你什么事？”
“加班。加班，行了吧？”
一整天，孟心慧都用工作把自己的时间塞满。下午累了，补了一觉。孙彭春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己经五点钟，她还高兴不起来，说自己不去了。
“我跟我爸妈说好了。”孙彭春本来也随便她去不去，但早上闹了那么一出，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而且跟她妈——一个不看好孙彭春，有资格对孟心慧的生活指手画脚的人——在一起。
孟心慧道，“那你让英芝给我打电话吧。”
“你给她打吧。”孙彭春疑心道，“我打，她肯吗？”
“她不肯，我也不去了。”孟心慧赖皮起来。
“行，我来打。”
过没多久，宋剑文电话打过来，她心想，我什么时候存的他的号码？想起来，他们曾经交换过名片。她接起。
“走吧，彭春喊我跟英芝一起去他爸家吃饭。”
孟心慧下床，笑道，“准备你们的饭了吗？”
“你还怕他家饭不够吃？”宋剑文道，“你也太小瞧他了吧！”
孟心慧出门，对沈燕君道，“妈，我今天晚上出去吃，朋友喊我一块。”
“什么朋友？”沈燕君疑道，“这个点叫你去？”
“辰和的宋总。他们在湖墅那边，喊我凑个热闹。”
“你是爱凑热闹的人吗？”沈燕君不信道。
孟心慧把手机递给她，“你不会要查我的通话记录吧？”
沈燕君接过，还真的翻起来，见最新来电是“辰和宋剑文总”，上一个通话是好几天前的其他号码，也就没说什么，只道，“那我晚上菜做多了。这盘螃蟹，你带着给他们一起尝尝吧。我去你们这边一家首供的海鲜店买的，很新鲜，膏很满，很不错的。你们几个人，我只做了三个，够不够？”
“那帮我装起来吧，”孟心慧道，“我让他们都尝尝你的手艺。保证他们吃了，念念不忘。”
“你可别张口先夸。”沈燕君道，“自谦一下。”
孟心慧在房间里换衣服，听屋外沈燕君这么说，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