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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春，大学里，你那个她，是什么样子的？”
孙彭春奇怪她的问法。
“跟我说说她？”
“心慧，她就是你。”
孟心慧望着他，“哦”了一声，以为孙彭春不想讲，她道，“你明天还加班吗？”
“不用。事情做的差不多了，他们会收尾的。”
良久。沉默。孙彭春终于说道，“心慧，她就是你。她不是我理想的投射。她就是你。我们之间只是没有你来我往的互动，但是，我了解的是真实的你。因为没有你来我往的互动，我有些了解主观，并且没有机会得到纠正调整。”他扭过头，见孟心慧还睁着眼睛，继续说道，“而且我了解的只是一部分的你。我现在发现，那只是冰山一角。周俊臣拥有完整的你。”
“彭春，你觉得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吗？”孟心慧也扭头，对上他的视线，“我们只探讨问题本身，而不联系现实。”
孙彭春想了下，问，“绝对的诚实吗？”
“诚实。”孟心慧坚定道。
“我认为不能不联系现实。”
孟心慧想了一下，答应道，“好。”
“你在探讨current love（并存的爱）的可能性。”孙彭春道，“我倾向于一段时间只有一个人。”
“为什么觉得爱具有排他性？广义的爱并没有排他性。父母对几个孩子的爱都是同时的，不排他的。”孟心慧道，“像挪威的森林里说的，‘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荡舟于美丽的湖面，我们既会觉得蓝天迷人，又深感湖水多娇。’”
孙彭春沉默，过了一会儿道，“我们不要进行这个话题，我感到不舒服。”
“好。”孟心慧自然应道。
“他对你来说，有性的诱惑力吗？”孙彭春忍不住问道，“不一定要发生。只是说诱惑力。”
孟心慧沉默。
良久，她诚实地“嗯”了一声。
孙彭春无力面对，“不要再继续了，我们这样很好。我不想破坏它。”但过了一会儿，却问，“你可以接受我的d jr另一个女人吗，同一时段？”
孟心慧想了下，“不能。”又问，“你可以…”她没敢问下去，因为他的仅仅是假设，而她的是既成的现实。他已经说了，一段时间只有一个人，那难道仅是针对灵魂，而不牵扯肉体吗？
“问。”
“什么？”
“继续你的问题。”
孟心慧问道，“你可以接受了别人的d jr...我的身体吗？”
“我可以回答你，换你坦诚地回答我下一个问题。”
“你先问下一个问题。”
“不，我先回答。”
“好。”孟心慧道。
“如果你允许我jr。”
孟心慧愣住，她想起周俊臣订婚那晚他的霸道和野蛮，仿佛在为这句话做注解，她道，“我们终结掉这次的真心话，到此为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到此为止！我不想继续了！”孟心慧拒绝道。
“我已经回答了。”孙彭春提醒道。
孟心慧作罢，没有再拒绝。
“在有一个性伴侣的时候，会在和别的男人的时候有难受的感觉，潜意识里面觉得自已应该只属于一个人吗？”
“这是文化强加给女性的‘贞操观’。”
“你受这个文化的影响吗？”
“已有契约的话，我会。我除了属于自已我还属于另一个人。我想他需要我对他忠贞。”孟心慧斟酌道，“没有契约的话，我不会。我只属于我自已。我只需要对自已负责。我可以拥抱任何人。任何时间里。”
“那你还是一致的。你认为我的d不能jr另一个女人，你也没有办法接受别人的d jr你。”孙彭春翻身而上，“你既然认可排他性的关系，承诺排他性的关系，为什么跟我说，同时爱上两个人？爱不包括性吗？你既然不可以同时跟两个人上床，你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吗？”说着，亲了亲她的嘴唇。
“如果说爱的核心是心理可视性——在对方身上看到我自已（“Ta好像我”），看到对方眼里的自已感知我自已（“Ta理解了我，原来我是这样的”）——我在你和他身上，都感受到了强烈的爱。”
孙彭春亲吻道，“别想他，这会想他，不觉得罪恶吗？”
“如果你可以接受你在拥有我的性的同时，别人也拥有我，那你呢？这个问题还给你：”孟心慧辛辣地问道，“在有一个性伴侣的时候，会在和别的女性的时候有难受的感觉，潜意识里面觉得自已应该只属于一个人吗？你有贞操观吗？”
“男性没有贞操观。不是不受这个文化的影响。而是男性没有这个文化。”
身下的孟心慧“哦”了悟了一声，“那你也是一致的。”她想了下，“那我纠正我刚才的说法。”
“什么？”
“如果你没有排他的意识，你不觉得你只属于我，那么我也不只属于你。你并不拥有我。你不需要我对你忠贞。我刚所说的‘契约里的贞操观’也就不存在。”孟心慧笑道，“这么说，我是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的，只要我解放思想，跟你一样抛弃‘契约里的贞操观’。”
孙彭春哭笑不得，“你在跟我探讨多元伴侣关系吗？”
“你接受吗？”孟心慧天真地问，“一方跟两方同时有某种程度的情感联结，两段关系都具有性张力，两段关系都有契约，契约都被另一方知情。”
“孟心慧，你要不要这么残忍？”孙彭春郁闷道，“也许你还不够残忍。你没有说，你和他有很深的情感上的连接，有着精神上的一致性，对我只有性的火花，性的需求。”
孟心慧摸他的脸，笑笑道，“这个问题，不关系现实。”
“那你可以接受吗？”孙彭春翻身下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这个姿势让孟心慧迷惑。她试图转身，但孙彭春坚持。
“换个姿势？”
“我想抱抱你，又不想离开你。”
孟心慧可以听到贴着她后背的他的心脏跳动。她仿佛回到了那一夜。她无法不去想他。“换个姿势彭春。”
孙彭春就那么看着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或者，先满足你？”孟心慧说道。
孙彭春没有说话。
“我想看着你。”孟心慧不忍直视他的眼睛，心疼不已，找补道，“不然，到这里结束。我们先睡觉？”
孙彭春想想也是，沟通这么敏感的话题，看不清表情，会带来不安定感，因此没有过于纠结，由她翻转身。
孙彭春示意她继续说。
“睡觉好不好？”孟心慧抿嘴笑了一下，“沟通得太多，太深入，也许我们的关系会有质的提升，也许我们的关系就此终结。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我能承受。”
“承受失去我吗？”
“我只想触碰到冰山下的那部分你。”
“也许丑陋得超出你的想象。”
“只要它真实。”
“彭春，我跟他也不可能沟通这所有。尤其那时候我们都很懵懂，没有那么多生理上的需求和欲望。”
“那更好，我想跟你，去他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行吧...我可以接受吗？”孟心慧妥协道，“假设，我是说假设，你曾经跟方文静有过身体交流，你也对她怀有某种亏欠，方文静感动于你的内核，回到你身边，你接受她，同时你也沉迷于过去的那个只被看见未曾对话的我，倾心于眼前这个破碎又顽强的我。你和我，你和她，都有情感联结，都有性，不仅性诱惑力，还有性行为，都有契约，而且契约都被对方知情，我可以接受作为你双元伴侣中的一个吗？”孟心慧道，“我想我不能。”
黑暗里，孙彭春轻轻抿嘴笑了一声。
“我想要独占你。我不能跟另外的人分享你。我不能接受同一时间段，你的舌头jr别人的口腔，你挺j别人的v。哪怕没有结合，只是调情。我更不能接受你和别人生你们的孩子。哪怕我跟你在先。这都不行。我不能接受周俊臣妈妈的人生，同样不能接受周昊妈妈的人生。我需要一个完整的，不被污染的你。”
“那你独占，排他的信念很强烈。”孙彭春道，“但你说的都是肉体。精神呢？”
“我不知道。这是触及不到，很难感知的。事实上，无论是你还是建明，我都没有这方面的感受。你们同时爱着另外的女人吗？”孟心慧摇摇头道，“我没有经验，也就没有发言权。如果说...”
孙彭春想想也是。不管是朱建明，自已还是周俊臣，在情感上，都是爱着孟心慧，没有杨怀青，没有方文静，也没有邵沛文。但是肉体上，已有，不曾，将有。
“像你爸妈这种？男性回归了家庭，斩断了一切…但真的是一切吗？午夜梦回，昔日深爱的恋人，曾经美好的时光，悸动的心跳和呼吸…”孟心慧沉思片刻，喃喃道，“但那个人现实中存在吗？她留在了那个时空里。我如果是你妈妈，我会计较吗？我觉得这已经不是双元伴侣关系了。”
“如果这个人还在这个时空呢？跟随你的脚步，体会着你的周遭，一直没有远去呢？因为分享过思考，经历，需要，习惯，理想，深知你的性格，脾气，反应，情绪，欲望，在瞬间或者短时间内可以跟你重新链接呢？”孙彭春听着她的描述，想到她方才的睡容和可能的梦境，又联想到自已道。说完，又改口，“不，还是假设，跟我爸。那个人跟我爸。”
“如果你爸的那个人不在上海，而在江城，在你爸不远不近的距离，你妈会很痛苦吧。因为时刻担心会失去你爸，即使你爸克制，忍耐，进退有度。”孟心慧望着孙彭春，心想，是啊，如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妈妈如何有足够的判断力判断那个人的诱惑力，他爸爸的忍耐力？再说，性有时候可以起到推波助澜、枯木生花的作用。她突然能够理解他的表现，他的不安，跟他的自信心无关。
孟心慧靠近他，用她的方式去跟他贴合，身体融入身体，面对着面。孙彭春感到满足。
“你还要问我吗？”
“你知道我只是问问题本身，”孟心慧摇头，“跟我们的现实无关。”
“也许，我也是说也许，”孙彭春绝望道，“也许跟失去你相比，我会去承受。精神也好，肉体也好。”
孟心慧仿佛意识到什么，叫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乎有用吗？我在乎，我就失去你了！”
“别说了孙彭春，别说了！”孟心慧变色道。她突然意识到，孙彭春放下她的钥匙，到央求她和好，他克服了什么。“别说了…”
“心慧，我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
“别说了！睡觉！”孟心慧背对着他躺下。
良久。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翻转身。只见他望着自已的后脑勺，见她回头对他一笑。那个笑里，有诸多无奈。
孟心慧气道，“孙彭春如果我早知道你这么想的，我就不会跟你再开始了！你不想独占我吗？你怎么可以忍受分享我？孙彭春，你的骄傲呢？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卑微地爱我？！”
“你没有在试探我吗？”孙彭春问。
“当然没有！”孟心慧立马否认掉！
“你想要我怎么回答？关于双元伴侣关系。”
“不能。我不能接受别人跟我分享孟心慧。肉体上不行。精神上也不行。她是我一个人的。我也只属于她！”孟心慧坚定道。
孙彭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