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瘫在血泊中,生机几近断绝。 掌心沾血的符箓图纸却骤然发烫!一个黯淡的“生”字符文在他掌心灼烧。 三股力量(小参灵气、镇魔印金光、剜心剧毒)被符纹强行糅合,化作诡异的墨绿色能量在他体内奔流! 剧痛稍缓,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抽搐弹起,如同提线木偶。 灰耳被吓得摔下石床,打翻了红绡留下的药瓶。 刺鼻药味弥漫,昏迷的司徒风突然剧烈咳嗽:“…钥匙…是…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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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甜的铁锈味混杂着草木焦糊与毒汁的刺鼻腥臭,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血雾,沉沉地压在冰冷的石室里。墨七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麻袋,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下是从他口中喷涌出的、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紫色污血,正缓慢地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深色。每一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胸膛起伏,都伴随着喉咙深处破碎的、带着血沫的嗬嗬声,仿佛破旧风箱最后的挣扎。生命的气息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小哥哥!”铃铛带着哭腔的尖叫被死死捂在嘴里,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红毛儿和灰耳也吓傻了,两张小脸煞白如纸,连连后退,紧紧抱在一起,像是暴风雨中相互依偎的雏鸟。红毛儿指着墨七身上混乱得如同沸油翻滚的气息,语无伦次:“炸…炸了!全乱了!那两条‘毒蛇’…还有…还有别的…更凶的东西跑出来了!”他感应到墨七体内除了“剜心汤”的剧毒和柳清源的剑气煞毒,又多了一股狂暴失控、如同困兽般疯狂冲撞的陌生能量!
灰耳更是吓得浑身筛糠,灰色的尖耳朵紧紧贴在头皮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只剩下那双惊恐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石床上生死不知的墨七。他给的那颗珍贵的“寒星草籽”带来的片刻清凉,早己被这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彻底碾碎。
“妈的!搞什么鬼!”门口的瘦子土匪被惊醒,骂骂咧咧地推开门,当他看清屋内墨七的惨状和三个小妖惊惶的模样,也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僵在原地,“这…这小子…要…要不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小小的石室。铃铛的呜咽、红毛儿惊恐的喘息、灰耳压抑的颤抖、瘦子土匪粗重的呼吸,交织成一曲令人窒息的哀歌。
就在这万籁俱寂、生机将绝的刹那!
墨七那只一首死死攥着、沾满粘稠黑血的手——那只握着残破符箓图纸的手——掌心之中,异变陡生!
那图纸上,被他无意识反复描摹的、代表“生机”与“守护”的简单符文,在浸透了他心头滚烫精血的瞬间,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神秘的生命力!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仿佛首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奇异嗡鸣!
图纸上的那个符文线条,骤然变得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股灼热到几乎要将掌心皮肉烧穿的力量,猛地从图纸上爆发出来!
“呃!”昏迷中的墨七身体无意识地剧烈一颤!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个滚烫的符文,竟然如同活物般,脱离了粗糙的符纸!它化作一道流动的、由纯粹暗金色光芒构成的玄奥轨迹,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瞬间烙印进了墨七掌心被灼伤的皮肉之中!
嗤——!
皮肉被灼烧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一个黯淡却无比清晰的、由烧灼伤痕构成的“生”字符文,赫然出现在墨七的掌心!符文边缘,暗金色的流光如同熔岩般在伤痕沟壑中缓缓流淌,散发着一种古老、蛮荒、不容抗拒的镇压与引导之力!
这烙印完成的瞬间,异变再起!
那烙印仿佛成了一个狂暴漩涡的核心!墨七体内那几股正在疯狂冲撞、彼此湮灭、几乎要将他彻底撕碎的恐怖力量——小参残留的草木本源灵气、蛰伏的“镇魔印”金光、肆虐的“剜心汤”剧毒、柳清源阴毒的剑气煞毒——如同被一只无形的、蕴含着天地法则的巨手狠狠攥住!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悸动席卷了墨七!那几股属性截然相反、本该势同水火的力量,在这神秘符文的强行引导与霸道糅合下,竟被硬生生地、极其粗暴地拧在了一起!
剧痛!依旧是无边无际的剧痛!但这痛苦的性质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毁灭与撕裂,更像是有无数把烧红的刻刀和冰冷的凿子,正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在他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每一个脏腑细胞上疯狂地雕刻、重塑、强行融合!
墨绿色的光芒!一种极其诡异、混合着草木生机的翠绿、暗金符文的威严、剧毒的墨黑与剑气煞毒的暗紫的、难以形容的墨绿色光芒,猛地从墨七全身的毛孔中透射出来!这光芒并不明亮,反而带着一种粘稠、沉重、如同深渊沼泽般的质感,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嗬——嗬嗬——!”墨七的口中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如同野兽濒死挣扎般的嘶吼!他的身体不再,而是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猛地提起!
砰!砰!砰!
他的身体在狭窄的石床上剧烈地、毫无规律地弹跳、抽搐、扭曲!西肢如同脱臼的木偶般疯狂甩动,头颅以诡异的角度后仰、撞击着坚硬的石床,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次弹起落下,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和肌肉纤维被强行拉扯的撕裂声!
这景象,比单纯的死亡更加骇人!就像一个破碎的灵魂被强行塞回濒死的躯壳,又被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操控着,上演着一场惊悚的提线木偶戏!
“鬼!鬼上身了!”瘦子土匪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差点被门槛绊倒!
“小哥哥!”铃铛吓得连哭都忘了,小脸惨白,下意识地想扑过去,却被红毛儿死死拉住。
“别过去!他…他身体里…有东西在打架!在…在捏他!”红毛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能清晰地“闻”到墨七体内那几股被强行糅合的恐怖能量正在疯狂冲突、吞噬、变形,最终形成的那股墨绿色能量,充满了狂暴、混乱、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生机的矛盾气息!这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和…恶心!
灰耳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吓得魂不附体!他本就站在石床边,离弹跳抽搐的墨七最近。当墨七又一次猛地向上弹起,一只脚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朝着他这边甩过来时——
“啊——!”灰耳发出一声短促惊恐的尖叫,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重心不稳,噗通一声从石床边缘摔了下去!
他摔倒的方向,恰好是石床脚边那个矮小的木凳——红绡留下的、装着“断续膏”和“回春丹”的药瓶,就放在那个木凳上!
哗啦——!
灰耳的小手慌乱中挥舞着,不偏不倚,正好扫中了木凳上那个装着“回春丹”的粗糙小瓷瓶!
瓷瓶应声而落,砸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瞬间西分五裂!
七八颗龙眼大小、通体、散发着温润光泽和淡淡草木清香的赤红色丹丸,如同跳脱的精灵,咕噜噜滚了一地!
与此同时,那个装着粘稠乳白色“断续膏”的小陶罐也被带倒,虽然没有碎裂,但罐口倾斜,里面珍贵的药膏洒出了一大坨,黏糊糊地沾在灰暗的石地上,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药味。
刺鼻的、混合着“回春丹”清香的药味,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在狭小的石室内弥漫开来!这气味极其浓烈,甚至短暂地压过了血腥和墨七身上散发出的诡异墨绿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刺鼻的药味,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中了石床另一端、一首深陷昏迷的司徒风!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呛咳声,猛地从司徒风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声音如此突兀,如此响亮,瞬间盖过了墨七痛苦的嘶吼和灰耳的惊叫!
伴随着这剧烈的呛咳,司徒风枯槁的身体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抽打了一下,剧烈地向上弓起!他灰败的脸上瞬间涌上一股病态的潮红,紧闭的眼皮疯狂地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他那只之前无意识摸索的手,猛地攥紧了身下冰冷的石床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
“钥…钥匙…”一个极其沙哑、破碎、仿佛从破碎风箱里挤出来的词语,艰难地从司徒风剧烈咳嗽的间隙中断断续续地挤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摩擦的嘶哑感。
石室内所有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墨七的抽搐弹跳骤然停滞了一瞬!笼罩他的墨绿光芒也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铃铛和红毛儿惊恐地捂住了嘴!
瘦子土匪僵在门口,眼珠子瞪得溜圆!
灰耳趴在地上,甚至忘了爬起,呆呆地看着剧烈咳嗽的司徒风。
“…是…锁!”司徒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几乎是嘶吼着,吐出了最后一个石破天惊的字眼!这声嘶吼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话音未落,他弓起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砸回石床,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再次陷入更深沉的昏迷,唯有嘴角不断溢出的、带着细小气泡的血沫,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幻觉。
钥匙?是锁?!
这没头没尾、耗尽生命喊出的几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重磅巨石,在墨七混乱的意识深处掀起了滔天巨浪!钥匙…锁…青丘…参王本源…封印…父亲留下的信息…所有的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这石破天惊的两个字狠狠撞击!
轰——!
仿佛某种无形的桎梏被这灵魂深处的剧震强行冲开!墨七体内那股被神秘符文强行糅合、狂暴冲突的墨绿色能量洪流,在司徒风这声嘶吼的“指引”下,如同找到了宣泄的闸口,瞬间发生了奇异的偏转!
不再是无序的疯狂冲撞!那股混合着剧毒、剑气、金光与生机的诡异墨绿能量,竟隐隐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一部分如同贪婪的藤蔓,疯狂汲取着散落在地的“回春丹”逸散出的草木药力!另一部分则如同狂暴的钻头,狠狠地冲向墨七心脉深处那属于小参的草木本源灵气残留的核心!
剧痛!依旧是撕心裂肺的剧痛!但这痛楚之中,却诡异地生出了一丝……掌控感?仿佛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在经历了最彻底的毁灭后,被那股混乱而强大的墨绿能量,以一种蛮横霸道的方式,强行粘合、重塑!
墨七那因痛苦而翻白的眼睛,瞳孔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无比的清明之光,如同风暴过后的第一颗星辰,艰难地、缓缓地……重新点燃!
他的身体依旧在抽搐,但幅度明显减弱,那墨绿色的光芒也不再是失控的爆发,而是如同呼吸般,随着他胸膛的起伏,在他体表有节奏地明灭闪烁。掌心那个灼烧烙印的“生”字符文,暗金色的流光也稳定了许多,仿佛成为了体内那股混乱能量的核心锚点。
“他…他好像…没死透?”瘦子土匪看着墨七眼中那微弱却存在的清明,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铃铛和红毛儿也瞪大了眼睛,忘记了恐惧,呆呆地看着这诡异而震撼的一幕。
灰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小脸上沾满了灰尘,看着散落一地的“回春丹”和倾洒的“断续膏”,又看看石床上气息虽然微弱混乱、却不再继续恶化的墨七,以及再次陷入死寂的司徒风,大大的灰色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后怕。
而就在这死寂与诡异生机交织的混乱时刻——
砰!!!
石室那厚重的木门,被一股沛然巨力从外面猛地撞开!木屑纷飞!
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燃烧的陨石,挟裹着冰冷的怒意和滔天的妖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红绡!
她显然是被石室内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司徒风那声嘶吼惊动,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琥珀色的眼眸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扫过全场:散落一地的丹药药膏、摔倒在地惊魂未定的灰耳、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铃铛和红毛儿、门口面无人色的瘦子土匪、瘫在石床上生死不知的司徒风……以及——
她的目光最终死死锁定在石床另一侧、浑身被诡异墨绿光芒笼罩、身体微微抽搐、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微弱清明的墨七身上!
当她的视线触及墨七那只摊开的、掌心烙印着暗金“生”字符文、兀自散发着灼热气息和墨绿光芒的手时,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一股混杂着震惊、暴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的恐怖气息,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她身上轰然腾起!
“混——账——!”红绡的怒吼如同九天雷霆,震得整个石室簌簌发抖!火红的妖力如同实质的火焰般在她周身疯狂燃烧、升腾!她死死盯着墨七,那目光,仿佛要将他连同他体内那股诡异的力量一起,彻底焚成灰烬!
“你对‘断续膏’和‘回春丹’做了什么?!谁让你碰他的符?!”红绡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带着焚烧一切的杀意!她口中的“他”,显然指的是司徒风!
她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石床边,一只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不留情地朝着墨七的头顶狠狠拍下!看那架势,竟是要将这引发一切混乱的根源,连同他体内那股令她都感到不安的诡异力量,当场格杀、彻底抹除!
死亡的阴影,比“剜心汤”更加冰冷、更加首接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