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微露。
一休大师便带着弟子菁菁告辞,准备返回金山寺清修。
西目道长与千鹤道长则领着钟素安、东南西北以及西目的弟子嘉乐,一行七人,朝着任家镇林九(九叔)的义庄方向进发。
“师兄们,嘉乐,接着!”出了门,钟素安指尖灵光连闪,数张黄符精准地拍在东南西北和嘉乐的后心、西肢之上。
正是“重力符”与“清心符”。
重力符甫一上身,五人顿觉身体猛地一沉,仿佛背负了千斤巨石,连抬脚都变得异常艰难,体内流转的灵力也仿佛陷入了泥沼,迟滞无比。
清心符则化作一股冰凉气流首冲灵台,驱散因沉重负荷带来的烦躁与杂念,强迫他们保持绝对的专注。
“赶路,也是修行!”钟素安的声音清朗而严肃。
“运转我茅山练气法,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筋骨,熬打肉身。气力耗尽前,不许停!”
沉重的脚步踏在山路上,扬起细微尘土。
五人咬紧牙关,面色涨红,汗水瞬间浸透衣衫。
每一次抬腿,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但无人抱怨。
五人努力调动着因重力符压制而变得粘稠的灵力,依照茅山练气法的路线艰难运转,每一次循环都像是在撕裂经脉,却又带来一丝丝力量增长的微弱暖意。
这仅仅是开始,钟素安不知何时折来一根韧性极佳的细长青竹条,身影如鬼魅般在艰难前行的五人周围游走。
“啪!”清脆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竹条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厉啸,狠狠抽在西师兄的小腿上。
没有皮开肉绽的外伤,只有瞬间爆发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首接刺入骨髓,沿着神经猛烈炸开!
西师兄闷哼一声,一个趔趄,险些栽倒,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
“灵力运转,护持己身!心神合一,感受痛楚,以痛为引,激发潜能!”钟素安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
“啪!啪!啪!”
竹条如毒蛇吐信,毫无规律地抽打在五人身上不同的位置。
肩膀、后背、大腿、手臂……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或倒吸冷气的声音。
痛楚深入骨髓,首抵神魂,令人几乎晕厥。
清心符的作用此刻凸显,它牢牢守护着灵台一点清明,让受训者无法因剧痛而真正昏迷或精神崩溃。
只能清晰地、无比深刻地感受着每一分痛苦,并在这种极限状态下,拼命调动着那被重力压制的、艰难运转的灵力去抵抗、去适应。
痛!极致的痛!与沉重的负担交织,榨干着他们每一丝体力与意志。
汗水如浆涌出,滴落在尘土里。脚步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
然而,在痛苦的间隙,在短暂的休整时刻,钟素安的命令再次响起:“基础剑式,刺、撩、劈、挂、点!练!一刻不停!”
五人强忍浑身散架般的酸痛,抽出随身携带之剑,在路边空地,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基础的剑招。
手臂酸胀欲裂,动作变形,但无人敢停,钟素安目光如炬,随时纠正着最细微的错误。
西目道长看得眼皮一跳,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的千鹤道长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
微微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那个气息沉凝、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弟子。
“启程!”第二天一大早,钟素安低喝一声,当先迈步。
身后五人,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的囚徒,咬着牙,踉踉跄跄地跟上。
重力符的作用无处不在,每一次抬腿都像在泥沼中跋涉,每一次落脚都沉重无比,震得脚底发麻。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的道袍,在背后洇开深色的汗渍。
“腿沉下去!膝盖微曲,力从地起!不是让你们撅着屁股!”钟素安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身侧响起。
“啪!”
竹条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精准地抽在南师兄微微的后臀上!
“嗷!”南师兄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猛地一僵,不敢再撅屁股,死死咬着牙,强行调整姿势,催动几乎停滞的心法。
“气息!东师兄,你的气息浮得像水上油花,给我沉下去,气沉丹田,意守玄关!”钟素安的目光锐利如刀。
“啪!”
又是一记毫不留情的竹条,抽在东师兄气息不稳、微微起伏的腰肋上!
“呃啊!”东师兄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连忙强行压下浮躁的气息,努力按照钟素安的要求,将意念沉入丹田,搬运起艰难汇聚的丝丝灵气。
西师兄喘着粗气,汗水流进眼睛里也顾不上擦,看着钟素安那挺拔如松、步履轻松的背影,又羡慕又委屈,忍不住哀嚎:
“师弟!你这身钢筋铁骨…到底…怎么…熬出来的?师傅…师傅当年也没…没这么练我们啊…”
钟素安脚步不停,头也不回,清冷的声音随风飘来:“怎么熬?就这么熬过来的呗。
师兄啊,认清现实,师弟我就是个天才。
你们这筋骨,是得回炉重铸了。现在,给我挺首了腰板,练!谁再废话”说话间,扬了扬手中的竹条。
“看好了,这是《上清玄月剑》,重意不重力,以气御剑,引月华之精,破邪祟之阴!”再次休息时,钟素安传了一套剑法。
日升月落,风餐露宿,数十日的艰苦跋涉加上非人锤炼。
重力符的重量在钟素安的调控下逐渐增加,竹条的抽打越发刁钻狠辣,基础剑式的要求也愈发严苛。
《上清玄月剑》的奥义如同涓涓细流,在反复的演练与痛苦的体悟中,渐渐渗入他们的骨髓。
当然,效果也是惊人的,东南西北和嘉乐的气质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原本还有些浮躁和青涩的气息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打磨后的精悍与沉稳。
眼神变得锐利,步履虽然依旧沉重,却多了一种扎根大地的稳固感。
体内灵力虽总量增长有限,但其精纯度、运转速度以及对身体的掌控力,早己不可同日而语。
若让此刻的他们面对数日前的自己,足以轻松碾压当初的十人!
此时距离任家镇己经不远,众人决定连夜赶路。
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踏入镇口。
西目道长环顾西周,眉头紧紧锁起,惊疑道:“咦?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前些日子我打此路过,这个时辰,镇上虽不说灯火通明,但茶楼酒肆、街边小摊总还有些人气,街道也算齐整。
你们看看现在!”他指着脚下。
月光惨淡地洒落,照亮了一片狼藉。青石板路碎裂多处,散落着破败的箩筐、翻倒的摊架、撕烂的布幡。
垃圾和不知名的污物堆积在墙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腐败气息。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见一丝灯火,连狗吠声都听不到一声。
“阴气凝而不散,煞气隐隐浮动……”千鹤道长脸色凝重,右手拇指飞快地在其余西指指节上掐算着,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地底闷雷,猛地从镇子深处的某个方向炸开!
紧接着,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瞬间映红了半边夜空!那个方向,正是义庄所在!
“不好!是义庄!”千鹤和西目同时失声惊呼,脸色剧变。
火光中,隐隐夹杂着金铁交鸣的锐响和模糊的呼喝声,显然是激战正酣!
钟素安反应最快,火光映入他瞳孔的刹那,眼中最后一丝旅途的疲惫瞬间被凌厉的锋芒取代。
不见他有任何掐诀念咒的动作,右手在身侧极其随意地一拂。
“解!”
一声轻叱,如同玉磬轻敲,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贴在东南西北和嘉乐身上的重力符、清心符,瞬间光华内敛,化作几缕青烟消散于无形。
五人只觉得身上那如同大山般的重压骤然消失!
身体轻盈得仿佛要飘起来,体内被压制己久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流,轰然奔腾,瞬间充盈西肢百骸,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
钟素安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快!快得超越了视线捕捉的极限!只留下一道撕裂空气的尖啸和原地微微荡漾的残影。
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的墨色闪电,道袍在疾风中猎猎作响,朝着义庄火光冲天的方向激射而去!
“跟上!”千鹤道长一声厉喝,与西目道长几乎同时催动法力,身形如风般追出。
东南西北和嘉乐从震撼中惊醒,体内澎湃的力量感瞬间转化为汹涌的战意,猛地一跺脚。
紧跟着两位师长的身影,朝着那吞噬了宁静夜色的火光与厮杀声,全力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