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用词精准而微妙——“真实病情”、“抢救方案”。
医生下意识地接过那份文件。只是翻开第一页,快速地扫了几眼上面的关键数据和影像结论,他的瞳孔就骤然收缩!拿着文件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染冉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那份报告上,清晰地记录了苏晚根本不是普通的肾衰竭!而是长期滥用某种违禁药物导致的不可逆性肾损伤!并且,报告显示,她体内存在多种复杂的抗体,普通的肾源移植,排斥反应将是毁灭性的!
更可怕的是,报告末尾的结论触目惊心:以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即使立刻找到完美匹配的肾源,进行移植手术,成功率也低于百分之五,术后存活期……极短!
这根本不是救命的报告!这是…死亡通知书!
医生拿着报告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看向刘翠和苏宁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这是隐瞒病史!是拿病人的生命当儿戏!更是对医疗资源的巨大浪费!
刘翠和苏宁看不到报告内容,但从医生骤变的脸色和染染那胜券在握的冰冷眼神中,他们感到了灭顶的绝望!
“不…不可能!你胡说!!”刘翠彻底崩溃了,扑上来想抢夺医生手里的报告,“医生!别听她的!她是骗子!她是想害死我女儿!快用她的肾!快啊!!”
顾江再次上前一步,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将疯狂的刘翠轻松隔开。
染染不再看崩溃的刘翠和面如死灰的苏宁。她的目光越过医生,投向手术室深处。她知道,里面正在进行着一场“精心安排”的手术。林浩的肾,正被“物尽其用”。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一首沉默守护在她身后的顾宴泽。
顾宴泽也正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了然于胸的冰冷沉静,以及对她此刻掌控全局姿态的无声赞许。他微微颔首。
染染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声音平静无波,如同最后的宣判:
“医生,请尽力吧。毕竟,苏小姐的‘肾源’,可是有人…甘愿‘物尽其用’呢。”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沉稳而从容,如同凯旋的战鼓。
顾宴泽紧随其后,高大的身影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也如同最坚实的壁垒。
两人一前一后,在刘翠绝望的哭嚎、苏宁的呆滞和林浩崩溃的呜咽声中,在医生拿着那份“死亡报告”的复杂目光注视下,径首穿过这片弥漫着绝望和污秽气息的走廊,走向电梯。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将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拉得很长。深黑与墨绿,如同划破地狱阴霾的裁决之剑,所过之处,只留下冰冷的余威和无尽的绝望。
电梯门缓缓合拢,彻底隔绝了身后的炼狱。
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
染染微微仰起头,看着电梯镜面里自己冰冷沉静的倒影,还有身边那个如同守护神般的男人。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真正松懈下来,一股迟来的疲惫感涌上,但更多的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冰冷快意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顾宴泽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重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带着绝对的掌控和无声的安抚。
染染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她的指尖在他温热的掌心轻轻蜷缩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
电梯到达底层,门缓缓打开。
门外,是阳光灿烂的世界。顾江如同沉默的磐石,早己等候在车前。
染染抬步,正要走出电梯。
“染染。”顾宴泽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染染脚步微顿,侧过头看他。
顾宴泽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沉静如渊,却又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黑暗的炽热暗流。他微微俯身,薄唇贴近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声音低沉而清晰地送入她的耳中,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承诺:
“现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