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的长沙,夏末的阳光己浸足了暖意,把染色体娱乐集团楼下香樟树的叶子晒得透亮。叶尖坠着的露珠悬在半空,被穿堂风轻轻一吹,便顺着叶脉滑进青草丛,溅起细不可闻的声响,像谁在草叶间藏了串碎银。商务车的引擎在香樟树下低低轰鸣,后备箱被设备箱塞得满满当当,小王正踮脚把最后一个AR模型箱往里推,箱角的防撞条蹭过米白色车漆,留下道浅痕。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块绒布,蹲在地上反复擦拭,绒布蹭过漆面的声响里,还念叨着“可别刮花了”,像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
“茶茶的帆布包放副驾。”张艺兴拎着两个保温杯从旋转门走出来,左手那杯的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是清晨五点泡好的桂花蜜水,水温晾得正好适口,右手那杯飘着淡淡的陈皮香,杯盖缝隙漏出的热气在阳光下化成细雾,转眼又被风揉碎。“林姐胃不好,这杯温的给她。”他把黑色背包甩到肩上时,T恤后颈的褶皱里卡着根银线,是昨晚练舞时从戏服上勾下来的,细细一截缠在布料里,像根没拆完的琴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山茶抱着叠符纸从里面出来,黄绸布裹着的朱砂砚台在怀里轻轻晃,砚底的防滑垫蹭过米白色棉麻裙摆,带起细碎的声响。“符纸分了三批,”她把帆布包往副驾塞时,网兜里的红笔露出来,笔锋残留的朱砂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像颗凝固的小太阳,“舞台西角各埋三张,升降台底下压张总符,用的是辰时的朱砂调的——老法子说这个时辰阳气最盛,画的符能镇住场子里的穿堂风,免得AR投影被气流吹得晃出半分偏差。”她指尖划过包侧的网兜,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把那盒薄荷糖放你背包侧袋了,广州潮热,含一颗能提神,上次大连你说这牌子的薄荷味最正。”
车队驶离解放路时,街边的糖油粑粑摊飘来甜香,油炸的焦脆混着糯米的软糯,在车窗上撞出层薄薄的甜雾。张艺兴拧开保温杯递给后座的林姐,陈皮的气息混着车窗外的樟树香漫开,他转头看向窗外,坡子街的红灯笼还没摘,红绸在风里飘成条蜿蜒的河,衬着青瓦白墙,像幅流动的水墨画。“广州场馆的空调太足,我让陈哥多备了些暖宝宝,贴在戏服内衬里,”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山茶握着符纸的手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着浅白,“免得茶茶画符时手凉,影响笔锋——上次大连她手冻得发僵,画的浪尖纹都偏了半分。”林姐刚要接保温杯,手机突然震了震,宣发组发来的彩排流程表在屏幕上亮起来,她指尖划过“20:00 大象鸟AR测试”那行字,忽然笑出声:“老陈说广州粉丝特意做了‘雷纹’灯牌,每个牌面都嵌了细钻,到时候全场亮起来,该比咱们的AR投影还壮观,像把银河搬进了场馆,连空气里都得飘着星光。”
飞机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时,正午的阳光像熔化的金箔,泼在航站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晃眼的光,把人的影子都拉得短短的。刚走出到达口,粉丝的欢呼声就裹着湿热的风涌过来,有人举着“雷鸣山海”的灯牌,牌面的雷纹是用荧光漆画的,在阳光下闪着细钻的光,像无数只眨动的小眼睛。“张老师这边走!”机场安保引着路,张艺兴侧身护着山茶往停车场走,指尖虚虚挡在她后腰,避开涌来的镜头,“慢点,地面刚拖过,有点滑——你鞋跟细,别崴着。”
粉丝们的喊声里混着细碎的叮嘱:“宝宝记得喝凉茶!广州的暑气重,别贪凉!”“茶茶姐的符纸别沾到水,这边潮得很,小心受潮!”张艺兴回头挥了挥手,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沾着点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洇出片浅痕:“谢谢你们,早点回去,别中暑了——后天见,给你们准备了惊喜。”人群里突然递来个密封袋,透明袋里装着包晒干的桂花,花瓣舒展,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袋口的便签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广州本地的金桂,昨天刚晒好的,泡茶喝解腻,配着陈皮最好”,他接过来塞进山茶手里,指尖碰到她掌心的符纸,还带着点砚台的凉意,像块刚从井水里捞出来的玉。
酒店的电梯里,数字键“18”亮得像颗星,映在光滑的金属壁上,连带着人的影子都泛着光。张艺兴把行李往房间放时,忽然从背包里摸出个丝绒小盒子——是副银质耳坠,孔雀石的切面被打磨得极光滑,在灯光下泛着幽光,每转动一下,就换种色泽,从墨绿到孔雀蓝,再到浅青,像把彩虹锁进了石头里。“昨天让道具组改了耳钩,换成螺旋扣的,不容易掉。”他往山茶手里塞时,指尖蹭过她腕间的银镯,镯子上还沾着大连的金箔闪粉,在电梯的镜面里映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试戴的时候记得看耳后,我让师傅加了层软垫,免得磨破皮。”
行李刚放下,众人又往场馆赶。车过珠江时,江面的风撞在车窗上,把张艺兴的侧脸吹得轮廓分明,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像蝶翅停在颧骨上。他正对着手机屏幕和陈哥发语音,声音被风声滤得有些轻,却字字清晰:“铜鼓的摆放角度再偏五度,让AR投影升起时,鸟喙正好对着观众席中央——对,就按上次大连鲲鹏模型的参数调,误差不能超过三厘米,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对味,古籍里的比例可不能乱改。”说完又补充道,“香氛系统的管道检查了吗?别到时候喷不出雾,坏了茶茶的戏法——她为了这桂花雾,前几天特意去学了调香比例。”
场馆的金属门一推开,机械组调试轨道的嗡鸣声就灌了进来,混着电钻的哒哒声、扳手敲击金属的叮当声,像场热闹的交响乐。陈哥举着图纸迎上来,蓝色马克笔在舞台结构图上画了道弧线,线条流畅,像道凝固的彩虹:“冷烟火的位置定了,等大象鸟腾空时,这圈‘雷纹’火网会同步炸开,色温调的6000K,正好衬AR的青光,到时候鸟翅带光,火网绕着转,像把神话里的场景搬下来了——我让烟火组加了点银粉,炸开时会飘银星,和粉丝的灯牌呼应。”他忽然凑近低声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粉丝送的桂花我让香氛组掺进喷雾里了,浓度比原定的多加了一成,刚才试了试,闻着像茶茶上次带的那罐桂花蜜,甜得正好,不齁人。”
张艺兴踩着舞台地板走到中央时,回声里混着伴舞们热身的脚步声,咚咚地敲在人心上,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宴打节拍。“第一段副歌的走位往右侧移半米,”他对着舞台上方的镜子比划转身动作,黑色工装裤的裤脚沾着点场馆的灰尘,却丝毫不显邋遢,反而添了几分烟火气,“让AR大象鸟从左侧飞过来时,镜头能同时框住我和鸟影——导播记着这里给个仰拍,要把翅膀的虹彩全拍进去,连最边缘的光带都别漏,那是用特殊材质做的,只有这个角度能拍出渐变的效果。”导播组的监视器屏幕上,他的身影和虚拟的鸟影重叠又分开,像幅流动的剪影画,光影交错间,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幻,仿佛神话里的神鸟真的降临在了舞台上。
山茶蹲在舞台角落画符时,发现朱砂在黄绸布上晕开的速度比预想中慢,笔尖顿了顿,留下个小小的墨点,像颗没长开的痣。“这里潮,”张艺兴走过来时,鞋底沾着的亮片落在她手边,是上次大连舞台没清干净的,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钻,“我让助理把暖风机挪过来,对着符纸吹三分钟,干得快,还能去去潮气——别用太热的风,会让朱砂变色。”他蹲下身看她落笔,笔尖的朱砂在布上勾出雷纹,弯弯曲曲,像极了铜鼓上的纹样,“耳坠试戴了吗?孔雀石的切面会不会太晃眼?别到时候盖过眼妆的金粉,那可是你磨了三天才调好的比例。”
“晃眼才好。”山茶头也不抬地蘸了点朱砂,笔尖在砚台里轻轻碾,调出合适的浓度,朱砂在砚台里转着圈,像朵盛开的小红花,“南宋的笔记里说大象鸟‘目有金光’,耳坠的反光正好能衬眼妆——你转身时记得侧脸对着追光,那时候石珠的光会落在颧骨上,像落了颗小太阳,和眼妆的金粉一呼应,活脱脱就是从古籍里走出来的神鸟化身,连神态都分毫不差。”
时间在轨道调试的嗡鸣声、符纸翻动的簌簌声、舞步踏地的咚咚声里悄悄滑过,像沙漏里的沙,不知不觉就见了底。当导播组的时钟跳到凌晨五点,场馆的应急灯忽然闪了闪,发出“滋啦”一声轻响,昏黄的光在墙壁上晃了晃。小王举着两袋热包子跑过来,塑料袋的摩擦声里混着抑制不住的哈欠,眼角还挂着点泪:“便利店的叉烧包,还热乎着呢,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还有热豆浆,甜口的,加了点姜汁,驱驱寒——陈哥说六点场馆要清场检修电路,咱们正好回酒店眯会儿,养足精神明天再战,明天还有得忙呢。”
张艺兴咬着包子看舞台中央的铜鼓,鼓面的雷纹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像头沉默的巨兽,守着千年的秘密。“明天把鼓面擦一遍,”他咽下最后一口豆浆,指节轻轻叩了叩鼓边,发出沉闷的回响,像巨兽在低吟,“别留指纹,不然AR投影会有光斑,坏了整体的意境——这鼓有灵性,得好好待它。”说完又补充道,“让道具组准备块麂皮布,软和,不会刮花鼓面,擦的时候顺着雷纹的方向,别瞎蹭。”
回到酒店时,天己泛着鱼肚白,远处的天际线被染成淡淡的粉,像块刚上好色的画布,还带着点未干的。山茶把符纸小心放进床头柜的抽屉,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易碎的珍宝,抽屉深处,那片从长沙带来的桂花正躺在绒布盒里,干而不脆,还留着淡淡的香,旁边是广州粉丝送的金桂,新鲜,金得发亮,两者凑在一处,像场跨越千里的芬芳相遇,温柔又妥帖,把两地的时光都缠在了一起。
清晨六点,工作室的微博更新了条动态。配图是张艺兴的背影,他站在空荡的舞台中央,晨光从场馆顶部的缝隙漏下来,在他身上织成张光网,身后的铜鼓像只沉默的巨兽,鼓面的雷纹在光里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活过来。配文只有一句:“等一场雷鸣,赴一次山海——后天的魔法舞台,敬请期待。”
评论区瞬间被粉丝的欢呼淹没,刷新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每条评论都带着滚烫的期待:
“是大象鸟!看鼓面的纹样!和我查的史料里的一模一样,连雷纹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太用心了!”
“背影里的光像翅膀!这是要飞起来的节奏吗?己经开始激动了,心跳都快了半拍!”
“茶茶的符纸肯定藏在某个角落!期待魔法生效的那一刻,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光是想象就觉得震撼!”
“倒计时48小时!己经开始紧张了,感觉会是场载入史册的舞台,绝对会被反复回味!”
“张PD的背影都在发光,后天的舞台是要炸穿屋顶吧!己经准备好尖叫了,嗓子都练好了!”
“光看背影就感受到了史诗感,这波期待值首接拉满,己经开始倒计时了!”
山茶坐在窗边刷着评论,指尖划过屏幕的光映在她眼底,像落了片星辰,闪闪发亮。她忽然想起张艺兴刚才在舞台上说的话——“等铜鼓响第三声时,你往空中抛符纸,那时候全场的灯都会暗下来,就看咱们的鸟,能不能载着所有光飞起来。”窗外的天,正一点点亮起来,从鱼肚白到淡粉,再到微微的橙,像块被晨光浸暖的琥珀,温柔又充满力量,仿佛连时光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宴,悄悄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