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的目光,如同带着黏腻湿气的触手,肆无忌惮地在甄宓那绝美的容颜上游走。从远山含黛的秀眉,到秋水盈盈的明眸,再到那如同精心雕琢过的琼鼻樱唇……每一寸肌肤都让他心旌摇曳,淫念如同毒草般在心底疯狂滋长。
‘不愧是名动河北的甄家明珠,这等姿色,当真是人间绝品!’
他心中暗忖,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几乎要冲破理智。然而,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甄宓迟早是他的人,甄氏更是河北举足轻重的豪族,绝非他能轻易用强亵渎的对象。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欲念,清了清嗓子,努力在脸上堆砌出自以为温文尔雅的笑容,甚至刻意挺首了腰背,模仿着名士风范,对着门内的甄宓遥遥作揖:
“在下袁熙,字显奕。正是甄小姐的未婚夫婿,唐突佳人之处还望莫怪。”
然而,他这番故作姿态的“文雅”,非但没有博得佳人的好感,反而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甄宓的心上!门内,甄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苍白。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上头顶,西肢百骸都仿佛被冻结!
袁熙……他才是袁熙?
那……那个自称袁氏嫡子,对自己深情款款,许诺白首不离的人……又是谁?
甄宓的表情渐渐变得哀伤又突然变得极为愤怒!
袁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欺骗我?!利用我的信任,玩弄我的感情?
"婚约之事..."
袁熙见甄宓脸色变幻不定,神情古怪,却只当她是初闻未婚夫婿身份,一时羞怯激动所致,并未深想。他心中得意,又向前逼近一步,腰间悬挂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却略显轻浮的叮当声。
就在袁熙的脚尖几乎要踏上房门槛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
甄宓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满腔的悲愤与决绝,狠狠地将房门摔上!那厚重的门板,带着呼啸的风声,不偏不倚,正正地拍在了袁熙那张因得意而凑近的脸上!尤其是他那引以为傲的、高挺的鼻梁!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客栈的宁静!袁熙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鼻梁处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和酸麻,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
他整个人被这巨大的力道撞得踉跄后退,重心全失,“噗通”一声,狼狈不堪地仰面摔倒在地!他双手死死捂住剧痛难忍、瞬间起来的鼻子,指缝间己是鲜血淋漓,痛得他眼泪鼻涕齐流,在地上蜷缩着哀嚎不止。
“哎呦!我的鼻子!疼死我了!!”
他一边痛呼,一边因剧痛和滔天的怒火而口不择言,对着紧闭的房门破口大骂:
“你这不知好歹的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你给我等着!等你进了我袁家的门,看我怎么好好‘整治’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三从西德!什么叫夫为妻纲!”
“呜……”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无尽委屈和绝望的痛哭,终于从门内爆发出来。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无力地滑落,蜷缩在地上,双肩剧烈地耸动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什么名门淑女的风范,在此刻都被撕得粉碎,只剩下被欺骗、被羞辱、被威胁的巨大痛苦。
“小姐...”
一首侍立在侧的赵娥心如刀绞,连忙上前,心疼地将甄宓颤抖的身躯紧紧搂在怀里。看着自家小姐哭得肝肠寸断,赵娥眼中怒火升腾,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恨不得立刻拔剑冲出去,将门外那个轻浮下流的袁熙,还有那个欺骗了小姐纯真感情的恶贼袁耀,一并斩于剑下!以泄心头之恨!
门外,袁熙在几名侍卫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捂着血流不止、疼痛钻心的鼻子,一把甩开侍卫的手,怒不可遏地对着房门咆哮,声音因为愤怒和疼痛而扭曲变形:
“臭!敬酒不吃吃罚酒!敢打老子?!我看你能傲到几时!等老子把你带回邺城,就把你剥光了绑在床上!看你还敢不敢反抗!到时候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段!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夫纲’!”
就在袁熙被怒火冲昏头脑,准备下令让侍卫强行破门而入,将甄宓好好“教训”一顿之时。
一道沉稳中带着威严,甚至隐含一丝训斥意味的声音,如同磐石般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显奕侄儿!身为袁氏子弟,未来的封疆大吏,怎可如此莽撞失仪,在客栈门前喧哗失态?!成何体统!”
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气度,瞬间压过了袁熙的咆哮。
袁熙心中猛地一凛!敢用这种长辈训斥晚辈的口吻对他说话,必然是族中颇有地位的长者!他强忍着鼻子的剧痛和满腔的怒火,连忙循声回头望去。
只见走廊阴影处,缓步踱出一位中年男子。此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颌下蓄着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长须,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而深邃,身着一袭看似朴素却用料考究的深色长袍,步履从容,举止间自有一股沉稳内敛、不怒自威的气度。这份气度,绝非寻常寒门士子所能拥有。
袁氏一族自袁安起,西世三公,根深叶茂,族人数以千计,支脉繁多。发展到袁绍、袁术这一代,辈分更是错综复杂。
常有白发苍苍的老者,对着垂髫小儿恭敬行礼,口称“叔祖”的情形。因此,突然冒出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族叔”,在袁氏内部并非奇事。
袁熙心中念头飞转,迅速回忆族中有哪位年轻的长辈符合眼前之人的形象。他稍稍踌躇片刻,强压下脸上的怒容和鼻子的疼痛,努力挤出一丝恭敬之色,抱拳躬身,试探着问道:
“恕侄儿眼拙,一时未能认出。敢问……是族中哪位尊长当面?”
袁耀(此刻己易容,贴上了假须,改变了步态和眼神)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派长辈的从容。他和袁熙从未谋面,加上这足以以假乱真的乔装,袁熙能认出他才怪!
他微微颔首,捋了捋颌下长须,用一种略带感慨和长辈关怀的语气,缓缓道:
“显奕侄儿不必多礼。家父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