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东吴弃子

2025-08-23 2655字 2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那……军师的意思是?”关羽沉声问道,他己经完全接受了李渝作为全军大脑的地位。

李渝的目光,从夷陵城,移回到了他们脚下的夷道。

“乌龟不肯伸头,我们就不能硬砸。在砸龟壳之前,我们得先把自家院子打扫干净,把后顾之忧,彻底解决掉。”

他拿起一枚小小的黑色棋子,轻轻放在了夷道城的模型上。

“陆逊以为他退回夷陵,就高枕无忧了。可他忘了,他还有一枚最重要的棋子,落在了我们的棋盘上。”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

孙桓!那个被生擒的吴国皇侄!

“来人。”李渝转身,对着门外喊道。

一名亲卫快步而入。

“去地牢,告诉我们的贵客孙桓将军,就说……故人来访,请他喝杯热茶,去去身上的寒气。”

李渝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猎狐的游戏结束了,现在,是时候开始一场新的游戏了。

夷道城的地牢,与其说是一座监狱,不如说是一间被挪到地下的客房。

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潮湿,没有腐臭的霉味。

石壁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角落里燃着一盆炭火,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一张小小的木桌上,甚至还摆放着一壶温热的茶水和两碟精致的点心。

孙桓坐在这里,己经三天了。

这三天,他经历了从绝望到愤怒,再从愤怒到麻木的全过程。

没有审问,没有拷打,甚至没有一句羞辱。送来的饭菜,顿顿都有鱼有肉。

这种诡异的优待,比严刑拷打更让他感到不安。

他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李渝那个年轻人,一定在酝酿着什么。

“吱呀——”

沉重的牢门被推开,一束光照了进来,有些刺眼。孙桓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又畏之如神的年轻人——李渝。他身后跟着的,是白面长髯的马良。

李渝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不是来探视阶下囚,而是来拜访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孙将军,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他自顾自地在孙桓对面坐下,提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热茶。

孙桓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惺惺作态?”

“将军误会了。”李渝将茶杯推到他面前,茶水的雾气袅袅升起,“李某对将军并无杀心。恰恰相反,我今日来,是想给将军指一条活路。”

“活路?”孙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过头来,讥讽地看着他,“是让我像那无耻的麋芳、傅士仁一样,摇尾乞怜,做一个投降敌军的叛国之贼吗?我孙桓虽是败军之将,却还没下贱到那个地步!”

“投降?”李渝摇了摇头,失笑道,“将军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投降的资格吗?”

孙桓的脸色一变。

李渝不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将军不妨想一想,你为何会在此处?因为陆逊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地将你,连同夷道城的数千将士,当成了弃子。他用你们的命,为他的主力大军,换取了逃跑的时间。”

这番话,如同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了孙桓的心里。

这是他最不愿面对,却又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逃了,逃回了夷陵。现在,他把自己关在龟壳里,准备死守。”李渝的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那么,将军你呢?在你那位英明神武的陆都督眼中,你己经是个死人了。而在江东,在你的好叔父孙权眼中,你是一个丢失了战略要地、葬送了数千精锐、还被敌军生擒活捉的罪人。一个耻辱。”

“你……”孙桓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所以,你现在回不去了。”李渝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就算我今日大发慈悲,把你放了,你猜猜,等你回到建业,等待你的是什么?是庆功的筵席,还是问罪的屠刀?孙权需要一个替罪羊,来平息夷陵惨败和夷道失守的怒火。你,孙桓将军,就是那个最完美的替罪羊。”

地牢里,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孙桓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不是蠢人,李渝所描绘的未来,他自己也曾想过,只是不敢深思。现在被血淋淋地揭开,让他不寒而栗。

回去是死,不回去,在这里也是个阶下囚,早晚也是死。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看着孙桓脸上变幻的神色,李渝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从马良手中接过一卷竹简,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这是什么?”孙桓警惕地问。

“夷陵城最新的军情。”李渝淡淡道,“包括城中守军人数,每日消耗的粮草数量,以及……我军斥候刚刚绘制的,城防图。”

孙桓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我刚才说了,是给将军指一条活路。”李渝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我不需要将军投降,更不需要将军为我蜀汉冲锋陷阵。我只需要将军,做回你自己。”

“什么意思?”

“做一个心系江东未来的孙氏宗亲。”李渝一字一顿地说道,“陆逊把两万多江东子弟,困在夷陵那座死城里,陪他一起为了他那点可怜的骄傲,做无谓的牺牲。而你,孙桓将军,是唯一有机会,能把他们活着带回家的人。”

他伸出手指,在桌上那份军情竹简上轻轻一点。

“你,可以成为拯救他们的英雄。而不是一个被抛弃的弃子,一个被遗忘的罪人。”

李渝站起身,不再多言。

“话己至此,将军好生思量。这杯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说完,他带着马良,转身离去。牢门再次关上,地牢重归黑暗,只剩下那盆炭火,和桌上那杯尚有余温的茶。

孙桓死死地盯着那卷竹简,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的手,在颤抖,心中天人交战。他知道,一旦他伸出手,拿起那卷竹简,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

与此同时,龟缩在夷陵城中的陆逊,也并非在坐以待毙。

他强撑着病体,每日巡视城防,安抚军心,以铁腕手段镇压了所有骚动。夷陵城,在他的经营下,变成了一座真正的战争堡垒,沉默而坚韧。

但这只是表面。

夜深人静时,陆逊会独自一人,对着沙盘枯坐到天明。他知道,死守只是饮鸩止渴。

他必须做点什么。

这一夜,他秘密召集了十几名心腹将校,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死士,也是东吴最精锐的“解烦营”的骨干。

“诸位,”陆逊的声音沙哑,“我有一事,需托付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