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奔雷车

2025-08-23 2614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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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但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跟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来,一个区区下属,又算得了什么?

“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庞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李渝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了那杯己经有些凉了的茶:“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庞羲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山长府。他走后不久,诸葛亮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子玉,你真就这么放过他?此人是主犯,若不将其一举拿下,恐会养虎为患。”

李渝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丞相,庞羲是一座山,但只是一座没什么脑子的石头山。真正可怕的,是躲在山后操纵这一切的刘循,还有像刘巴那样伺机而动的毒蛇。现在动庞羲,只会让这群人抱得更紧,同仇敌忾。我们证据不足,硬要拿下他,反而会落一个‘排除异己’的口实,让陛下为难。”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我要的,不是砍倒一座山,而是让这座山自己崩塌。今日我放他一马,看似是妥协,实则是往他和刘循之间,又打进去一根更深的楔子。庞羲为了自保,必然会牺牲王义。刘循看在眼里,会怎么想?他会觉得自己的岳父愚蠢无能,留下了天大的把柄,是个累赘。而庞羲,在献出自己的心腹后,对刘循的猜忌和怨恨,只会更深。”

“一个互相猜忌、彼此怨恨的同盟,还能叫同盟吗?”李渝冷笑一声,“我要让他们从内部开始腐烂。等时机成熟,我只需轻轻一推,他们便会自己土崩瓦解。至于现在……”

他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就先拿这个王义,给全城百姓一个交代吧。”

两日后,麒麟殿。

庞羲亲自押着五花大绑的王义上殿。他面色悲愤,痛心疾首地向刘备奏报,称自己被奸人蒙蔽,经过严密彻查,终于查明锦江桥案的真凶,正是监工王义。此人因在飞桥的建造竞标中输给了李渝,怀恨在心,又贪图刘循公子许诺的重金,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殿上,王义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言辞恳切,声泪俱下,只求陛下看在他往日功劳的份上,能饶他家人一命。

刘备看着堂下这出“感人至深”的戏码,心中明镜似的,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威严的目光扫过庞羲,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李渝,最后沉声宣判:

“王义,贪赃枉法,谋害将士,罪大恶极,着即刻押赴菜市口,斩首示众!其家产充公,用以抚恤死难者家属。念其主动认罪,家人免于连坐,贬为庶民,逐出成都。”

“庞羲,督管不力,察人不明,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月。”

“李渝,彻查有功,官复原职,赏金千两,锦缎百匹。”

一场惊天动地的塌桥大案,至此,终于在明面上画上了一个句号。

益州派的官员们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折了一个王义,还让庞羲受了罚,但总算是保住了根基,没让李渝把火烧得更大。

然而,在刘循和刘巴的眼中,他们看到的却是庞羲那张因为愤怒和屈辱而扭曲的脸,以及李渝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他们知道,这根本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加危险的开始。

……

锦江桥案的尘埃落定,让李渝的声望在成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百姓们将他视为智慧与正义的化身,而朝堂之上,那些曾经的政敌,如今见到他都得绕着道走。

然而,对李渝而言,扳倒一个王义,不过是饭前的一道开胃小菜,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益州派这棵盘根错错节的大树,只是被他砍掉了一根无关紧要的枝丫,其深埋地下的根系,依旧牢牢地抓着蜀汉的土地。想要将其连根拔起,需要的是水磨工夫和一把更锋利的斧子。

这把斧子,就在格物院。

风波过后,格物院非但没有被查封,反而因祸得福。刘备不仅追加了大笔预算,还特批了一块位于城郊的更大地皮,用于兴建正式的院区。

李渝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格物院的教学和研究之中。他知道,想要彻底巩固自己的地位,光靠政治斗争的胜利是不够的,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能让整个国家受益的东西。

这日,格物院的木工坊内,气氛有些古怪。

太子刘禅、关兴、张苞三人,正围着一堆木料和几个奇形怪状的铁疙瘩发愁。

“太傅,您确定这玩意儿能跑?”张苞挠着头,一脸怀疑地戳了戳地上一个装着许多小铁珠的圆环,“这不就是小孩子玩的滚珠吗?能承受几千斤的重量?”

“此物,名为‘轴承’。”李渝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张图纸,“它的作用,不是承受重量,而是将滑动摩擦,变为滚动摩擦。如此一来,便可极大减少阻力,让车轮转动得更为顺畅。”

塌桥案结束后,李渝便立刻启动了他的下一个大计划——革新蜀汉的运输工具。

他在之前的沙盘推演中,不止一次地向刘禅强调过后勤的重要性。

而眼下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运输效率的低下,一首是制约蜀汉发展和对外用兵的最大瓶颈。

他要造的,是一种全新的运输马车,他给它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奔雷车。

“还有这个,太傅。”关兴指着图纸上一种用多层木板和牛皮叠加固定的结构,沉稳地问道,“此结构看似脆弱,如何能起到支撑车厢的作用?传统的马车,车轴都是首接与车身相连,坚固无比。”

“安国,你说的坚固,是‘硬’。”李渝笑着解释道,“但有时候,过刚易折。我设计的这个,叫做‘减震结构’。它利用木板和牛皮的韧性,可以吸收来自地面的颠簸和冲击。如此一来,车身会更加平稳,不仅能保护车上的货物,也能有效延长车轴和车轮的寿命。”

刘禅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他虽然对具体的力学原理一知半解,但却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太傅的意思是,咱们这‘奔雷车’,不仅跑得比普通马车快,还不容易坏,拉的东西也更稳当?”

“孺子可教。”李渝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是此理。”

理论讲完,便是实践。李渝将三人分为一组,让他们按照图纸,亲手打造第一辆奔雷车的核心部件。

这下可热闹了。

张苞性子急,力气又大,切割木料时,不是尺寸偏了,就是用力过猛,掰断了好几根卯榫。

关兴则过于追求完美,每一个部件都要用尺子反复测量,打磨得光滑如镜,结果进度慢得像蜗牛爬。

刘禅倒是手巧,可没什么耐性,捣鼓了一会儿轴承,觉得无趣,又跑去看张苞切割木料,结果被张苞一嗓子吼了回来,只好灰溜溜地继续跟一堆小铁珠较劲。

工坊里,叮叮当当,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