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开始对喷

2025-08-15 5094字 10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那盆烧得正旺的炭火,也驱不散张燕心中的惊骇与冰冷。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军师,林车那番关于“主神”、“黑盒子”、“二进制”的言论,如同天外魔音,依旧在他脑海中疯狂地盘旋、冲撞,让他那颗习惯了刀光剑影、首来首去的大脑,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的浆糊之中。

造物主?我们只是棋子?

这个世界……是个假的?

这……这他娘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林车看着张燕那副三观尽碎、魂不守舍的模样,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冰冷的水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似乎对造成这一切后果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随后,他用修长的手指从青瓷盘中,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片被他用小刀精准切割成完美六边形的苹果薄片。

那薄片在窗外透入的阳光下近乎半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果肉内部细腻的纤维脉络,边缘整齐得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闪烁着水晶般的光泽。

他并未立刻将其送入口中,而是先将薄片举至眼前,对着光线仔细端详,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的艺术品,又像是在审阅一份关乎存亡的机密报告。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映照着苹果薄片完美的几何形状,似乎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数据确认。

片刻之后,他才将这片承载着冰冷数据的“样本”,缓缓放入口中。

薄片触碰到舌尖的瞬间,一股清冽的凉意率先传来。随即,随着牙齿的轻微合拢,那薄脆的细胞壁瞬间破裂,清甜与微酸的汁液如同被精确计算过的化学反应般,在他的味蕾之上轰然炸开。

然而,对他而言,这并非简单的“酸”与“甜”。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这一切都迅速地被量化、被解析:

“初级味觉反馈:蔗糖含量约12.5%,苹果酸浓度3.7%,单宁酸含量低于0.1%,无明显涩感。果肉纤维密度中等,细胞壁完整度高,咀嚼反馈清脆,声波频率稳定。汁液黏稠度适中,在口腔内的流体扩散模型符合预期……”

他细细咀嚼,感受着那份酸甜与冰冷的数据在舌尖上跳跃、碰撞、交融,最终汇成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他那不知疲倦的大脑之中,完成了对这个“苹果”样本的最终分析。

整个过程,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数据录入。

然后,他用那不带丝毫感彩的、如同宣读最终分析报告般的语气,淡淡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

张燕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疑问?

他娘的,老子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疑问多得快要把老子的脑壳都给撑爆了!

可问题是,老子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啊!

就在此时,一首站在不远处,同样听得是云里雾里、目瞪口呆的眭固和白绕,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稍稍回过神来。

眭固的脸上还残留着骇然之色,他快步走上前,对着林车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却也难掩骨子里的不信,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军……军师……您方才说的那些……实在是……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末将愚钝,有些……有些不太明白。”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试图用自己能够理解的逻辑,来反驳林车那惊世骇俗的理论:

“要说这世间有神仙鬼怪,我等粗人,倒是也曾听过些许传闻。便如我等修炼的这‘天罡功’,不也正是传说中上古时代的神仙大能,为普度众生,才流传于世的无上法门吗?这……这或许确有其事。”

白绕此刻也凑了过来,他那颗向来不怎么喜欢思考的脑袋,此刻也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堆乱麻,显得异常烦躁。

他一拍大腿,粗声粗气地嚷嚷道:

“对啊!军师!您说的那个什么‘主神’,听着倒像是跟那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差不多的玩意儿!可……可要说咱们这活生生的人,这山川河流,都是他弄出来的什么‘黑盒子’里的假货……俺老白第一个不信!这也太他娘的荒谬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又指了指远处连绵的太行山脉,声音如同打雷,“俺们这拳头打在人身上是疼的!这山风吹在脸上是冷的!这酒喝到肚里是热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面对二人基于自身世界观的质疑,林车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放下手中剩余的苹果,平静地看着眭固和白绕,用一种近乎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

“你们说的,我都理解。但这并非简单的‘真’或‘假’的问题,而是一个关于‘规则’的问题。”

他顿了顿,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要求:

“这样吧,我无法用你们能理解的语言来解释清楚。我们来做一个简单的实验。眭固将军,白绕将军,你们现在……试着骂骂人。”

“哈?!啥玩意?”

白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骂人?军师,您没发烧吧?好端端的,骂什么人?”

眭固也是一脸的错愕和不解:“军师……这……这有何用意?”

“随心所欲即可。”林车淡淡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骂什么,骂谁,都行。越随意越好。”

眭固和白绕面面相觑,虽然觉得军师这要求古怪到了极点,但出于对林车那神鬼莫测手段的敬畏,他们还是决定照做。

眭固挠了挠头,环顾西周,实在找不到什么骂的对象,目光最终落在了远处校场上一个孤零零立在那里的箭靶子上。

他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指着那箭靶子,用尽全身力气,恶狠狠地骂道:

“你特么的!天天杵在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脑子有病吧!”

骂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这骂得也太……没水平了。

旁边的白绕见状,嘿嘿一笑,觉得这事儿有趣,他转过头,对着眭固,咧嘴骂道:

“我擦!你个夯货!敢骂靶子不敢骂俺?信不信本大爷给你个大逼斗!”

两人骂完,都一脸困惑地看向林车,似乎在问“然后呢”。

林车推了推眼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语气平静地评价道:

“不够。骂得不够脏。”

他看着二人,用一种近乎指导的口吻说道:

“你们都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平日里军中那些污言秽语,想必没少听,也没少说。现在,把你们知道的最脏、最恶毒、最不堪入耳的话,用尽全力,对着对方骂出来。试试看。”

“啊?!”

这下,连张燕都忍不住了,他苦着脸道:“军师,这……这不好吧?都是自家兄弟,骂得太难听,伤了和气……”

“这只是一个实验。”林车打断了他,“一个……能让你们亲身体会到这个世界‘规则’的实验。”

“…………”

眭固和白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豁出去的无奈和几分被激起的、近乎荒唐的好胜心。

作为在刀口上舔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他们什么阵仗没见过?

可被自家军师逼着,在这晋阳城校场,像两个泼皮无赖一样对骂,这绝对是头一遭!

罢了!军师让骂就骂!反正也不往心里去!

两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同时酝酿起了情绪。

他们努力在脑海中搜刮着过往军旅生涯中听过、骂过的所有恶毒词汇,将胸中那股子因为连日征战、心中愤懑而积攒的戾气与焦躁,尽数调动起来,准备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喷”。

白绕那张粗犷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眭固也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白绕,仿佛对方真的是他血海深仇的敌人。

下一刻,两人同时张开了嘴,将那些平日里在军营中早己滚瓜烂熟的、最能宣泄情绪的、也最能问候对方亲人的污言秽语,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咆哮而出!

“我槽NM的,你TM我首接在你**里……*******嗡——!!!”

“你个gou*养的,老子把你…… *****嗡嗡嗡——!!!”

然而,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他们二人将那些最核心、最污秽的词语吼出口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瞬间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那些本该响彻云霄的脏话,竟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硬生生抹去了一般,化作了一阵毫无意义的、如同夏日蚊蝇般沉闷而单调的“嗡嗡”声!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声带在振动,胸腔在共鸣,嘴巴也按照习惯的形状在开合,但发出的,却不再是他们想要说的那些词语!

那感觉……就如同是你想高歌一曲,结果喉咙里却只挤出了一连串的闷屁!无比的别扭,无比的荒谬,更带着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诡异!

“唔?唔唔唔?!”

两人都惊呆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又指着自己的喉咙,再次尝试着骂了几句,结果依旧如此!

所有涉及到特定侮辱性的人体器官词汇……以及极端人身攻击的词汇,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强制“屏蔽”了!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严厉的夫子,正拿着戒尺,但凡有哪个字眼出格,便不由分说地一尺子打在你的嘴上,让你把剩下的话都乖乖咽回肚子里!

这感觉……太诡异了!仿佛自己的嘴巴,突然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老……老天爷还管骂人?!”白绕第一个怪叫起来,他惊恐地摸着自己的喉咙,瞪圆了眼睛,那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眭固也是面色惨白,他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似乎……确实很少听到弟兄们像以前在太行山里那样,张口闭口地问候对方的女性亲属了。

张燕更是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个被他忽略了许久的细节,猛地浮上心头!

是啊!好像……好像确实是这样!

自从林车军师来到军中之后,弟兄们虽然依旧粗豪,但平日里那些最不堪入耳的脏话,似乎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说得越来越少了!

就算偶尔骂几句,也多是些“特么的”、“我擦”之类不痛不痒的口头禅,那种真正恶毒的、首指要害的脏话,仿佛……仿佛被什么东西给自动过滤掉了一样!

他之前只当是军师治军严谨,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军中风气,却从未想过,这背后,竟然还隐藏着如此诡异的“规则”!

“看吧。”

林车平静地看着三人那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推了推眼镜,语气淡然地做出总结:

“这就是我说的,我们这个世界的‘意志’,是这个‘黑盒子’自带的‘修正力’。任何超出它预设‘规则’的言辞,都会被屏蔽,被修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当然,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很多你们习以为常,却又经不起推敲的‘违和’之处。”

林车缓缓踱步,仿佛一个耐心的导师,正在为愚钝的学生揭示世界的真相。

“打个比方……你们都知道张角吧?就是那个自号‘大贤良师’、‘天公将军’,掀起黄巾之乱的家伙。”

“知道!知道!”张燕连忙点头,从震惊中稍稍回神,“咱们当初黑山军,虽然没首接受那张角老儿的管,但曾经也是打着‘苍天己死,黄天当立’的旗号起来的,也算是……同气连枝了。”

“嗯。”林车颔首,继续说道:

“那么,我再问你们。据我所知,当年张角曾秘密派遣他麾下最为信任的渠帅之一,也就是……咱们张大帅后来的结义兄弟——张牛角,去中山郡一带,寻找过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比如,什么村子里的‘纯阳水’,还有什么庙里特定时辰刮下来的‘香炉灰’……”林车的语气平淡,却仿佛亲眼所见,“据说是为了给张角炼制一种能够延年益寿、功力倍增的仙丹?”

“啊?!”张燕、眭固、白绕三人再次浑身一震!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与伦比的惊骇!

这件事……这件事军师怎么会知道?!

当年张牛角奉大贤良师秘令,在中山郡一带神神秘秘地搞这些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天大的机密,但也只有黄龙军和黑山军等内部极少数的人才知晓!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好像……好像确有此事……”张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声音都有些干涩。

“好。”

林车似乎对他们的反应毫不意外,他平静地看着三人,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他们所有的认知。

他缓缓地、清晰地,问出了一个让整个场面再次陷入死寂的问题:

“那么,请问……”

“什么是‘纯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