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崖,午后的阳光被浓重的铅灰色云层彻底吞噬。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闷得人喘不过气。远处连绵的山峦在低垂的阴云下只剩下模糊而压抑的轮廓,仿佛蛰伏的巨兽。撒北辰站在临时搭建的采访区边缘,手中握着话筒,正对着摄像机讲述这片位于西南边陲、刚刚通车的盘山公路如何改变当地村落命运的故事。他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出,【播音主持(精通)】技能让他的叙述平稳而富有感染力,即使在这令人不安的天气里,也传递出一种坚定的力量。
“乡亲们再也不用翻山越岭,新鲜的农产品能在第一时间……”他的话语流畅,目光扫过镜头,也扫过远处山脊。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顺着他脚底的军靴鞋跟传来。普通人或许会忽略,但【基础地质知识(入门)】的熟练度条在他意识深处微微亮了一下,伴随着【危险感知(入门)】带来的、如同细针刺入皮肤的微弱警兆。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速没有半分迟滞,眼神却瞬间锐利如鹰隼,穿透镜头,死死钉在远处那道看起来并无异常的陡峭山体上。那里,几缕极其稀薄的尘雾,正从岩石缝隙间悄然逸散。
“北辰,状态很好,再来一遍远景收尾!”耳返里传来导演的声音。
撒北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丝警兆,脸上职业化的沉稳微笑不变,准备按照导演要求移动位置,完成最后的镜头。然而,就在他脚步微动的一刹那——
“轰隆隆——!!!”
那声音并非来自天际的雷鸣,而是来自大地的腹腔深处!沉闷、厚重、带着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感,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彻底激怒。整个地面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鼓面,剧烈地上下颠簸!撒北辰凭借【身体平衡(精通)】和远超常人的核心力量,双脚如同钉在地上,硬生生稳住身形。但周围的人群却瞬间乱成一团!
惊呼、尖叫、设备倾倒的刺耳声响混杂在一起。摄像师猝不及防,沉重的机器脱手砸在地上。随行的助理小姑娘站立不稳,尖叫着向后摔倒。撒北辰眼疾手快,身体如同猎豹般侧扑而出,【基础格斗术(精通)】赋予的爆发力和协调性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稳稳抓住助理的手臂,一股巧劲将她带起,护在自己身侧,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同铁钳般扣住了即将滚落山崖边缘的一台价值不菲的监视器支架。
“所有人!远离山体!往路中间开阔地跑!快!” 撒北辰的吼声如同炸雷,瞬间盖过了混乱的噪音。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主持人,声音里灌注了【战场指挥(入门)】的决断与不容置疑的铁血气息,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穿透力,让惊慌失措的人群下意识地听从指令。
就在人群刚刚开始向相对安全的公路中心涌动的瞬间,灾难的巨口彻底张开。
远处的山脊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揉碎!先是几块巨大的岩石翻滚着砸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整片覆盖着稀疏植被的山体如同融化的巨型巧克力瀑布,裹挟着亿万吨的泥土、碎石、折断的树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以毁灭一切的姿态,朝着下方狭窄的公路、以及公路旁那个依山而建、拥有几十户人家的村落——青石寨,疯狂倾泻而下!
“山体滑坡!快跑啊!” 绝望的嘶喊彻底被淹没在自然的怒吼中。
烟尘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阳光,天地间一片昏黄。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狂风,如同无形的巨锤横扫而来。撒北辰将惊魂未定的助理猛地推向路中央几个抱在一起的同事,自己则如同磐石般挡在冲击波袭来的方向,弓步沉腰,双臂交叉护住头脸。细小的碎石如同密集的子弹般噼啪打在他的手臂、后背,隔着作训服也能感到阵阵刺痛。脚下的大地仍在持续不断的震颤。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当那毁天灭地的轰鸣声浪稍稍减弱,视野被漫天弥漫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烟尘遮蔽。撒北辰猛地放下手臂,抹去脸上的尘土,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通往青石寨的公路,靠近山体的一侧,己被彻底掩埋!大量的泥石流冲垮了部分路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土石斜坡。几辆停在路边的车辆被掩埋得只剩下扭曲的车顶。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位于滑坡体正下方的青石寨边缘,几栋依山而建的木石结构房屋,如同被巨人踩碎的积木,瞬间消失了大半!残垣断壁在泥石中若隐若现,凄厉的哭喊声、求救声如同钢针般刺破烟尘,从废墟的缝隙间、从尚未被完全掩埋的角落断断续续地传来。
人间地狱!
“救人!” 撒北辰的思维在巨大的冲击后瞬间切换到最高效率状态,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权衡。什么节目录制,什么明星身份,在这一刻都被彻底剥离!骨子里那股被系统无数次锤炼、被【军人天职(本能)】刻入骨髓的信念瞬间占据绝对主导。他,首先是一名军人!
“所有能动的!跟我来!先救声音大的地方!” 他再次大吼,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人心的力量,指挥着身边几个勉强站稳的摄制组男性成员。同时,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冲向那堆还在微微蠕动的巨大废墟——那正是刚才发出最凄厉哭喊的方向!【负重越野(精通)】赋予的强大腿部力量爆发,在崎岖不平、布满碎石瓦砾的斜坡上如履平地,速度远超常人。
“北辰!危险!” 导演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后面响起,但撒北辰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弥漫的烟尘和倒塌的梁柱之间。
废墟内部,光线昏暗,刺鼻的尘土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一根粗大的房梁斜插下来,下面压着一个中年妇女,她的下半身被倒塌的土墙和碎石掩埋,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脸色惨白,嘴角溢血,眼神涣散。旁边,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被卡在变形的木柜和墙壁形成的狭窄三角空间里,吓得连哭都忘了,只剩下身体剧烈的颤抖。
“别怕!” 撒北辰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他瞬间判断形势:妇女伤势极重,随时可能因内出血或窒息死亡,必须优先处理;孩子空间相对稳定,但情绪濒临崩溃,需要安抚。
他半跪在妇女身边,左手迅速探向其颈动脉,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按压其胸骨下缘。【急救(精通)】技能带来的海量知识瞬间在脑中流淌:脉搏微弱急促,呼吸浅快,腹腔脏器损伤可能性极大。
“大姐,坚持住!看着我!” 撒北辰低喝,同时左手如电,飞快地解开妇女衣领,保持其呼吸道畅通。他目光如炬,扫过妇女被掩埋的下半身周围结构,【结构力学(入门)】的熟练度条微弱亮起,结合【野外生存(精通)】对环境的快速分析能力,瞬间在脑中构建出几处关键受力点和支撑点。
“柱子!老张!把那个断掉的桌腿递进来!要快!” 他头也不回地朝外面吼道。摄制组的灯光师老张气喘吁吁地爬进来,将一根断裂但还算结实的硬木桌腿递到撒北辰手边。
撒北辰接过桌腿,没有丝毫犹豫,手臂肌肉贲张,如同精密的工程机械,将桌腿极其精准地卡在斜压的房梁和下方一块相对稳固的大石之间。他深吸一口气,全身力量灌注于双臂,【力量爆发(精通)】技能驱动下,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
“起——!” 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虎。那根沉重的房梁,竟然被他用一根桌腿作为杠杆,硬生生地撬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足以将人拖出的缝隙!这需要的不只是蛮力,更是对杠杆支点、力道角度妙到毫巅的掌控!
“快!拖人!” 撒北辰的脸因极度用力而涨红,脖颈青筋暴起,对着外面吼道。
两个摄制组的壮小伙立刻扑进来,抓住妇女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她从缝隙中拖出。撒北辰维持着杠杆的稳定,首到妇女被完全拖离危险区,才猛地卸力。沉重的房梁“轰”地一声再次砸落,溅起一片尘土。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妇女刚被抬出去,微弱的声音里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焦急。
撒北辰甚至来不及喘口气,立刻扑向那个卡在三角空间里的男孩。他动作变得异常轻柔,【心理学(入门)】的微光在意识里闪烁。“小朋友,别怕,叔叔是解放军,来救你了。你看,叔叔有枪哦?”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可靠,同时小心地用身体挡住孩子可能看到外面惨烈景象的视线,右手轻轻搭在孩子颤抖的小肩膀上,传递着稳定和暖意。
男孩惊恐的眼神聚焦在撒北辰脸上,或许是那身沾满尘土的作训服,或许是撒北辰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孩子紧绷的身体奇迹般地放松了一点,带着哭腔小声说:“解…解放军叔叔…”
“对,真聪明!现在,听叔叔的话,慢慢把手给我……” 撒北辰一边安抚,一边仔细观察卡住孩子的结构。是几根扭曲的木条和碎裂的砖石形成了一个巧妙的、却也致命的“囚笼”。他小心翼翼地徒手清理着边缘松动的碎石,动作精准而高效,手指如同最精密的工具,避开所有可能引起二次塌方的危险点。几块尖锐的碎石划破了他的手背,鲜血渗出,他恍若未觉。
“好,就这样,别动……再坚持一下,叔叔马上带你出去找妈妈……” 他嘴里不停地安抚着,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稳。终于,随着最后一块碍事的砖石被移开,他双臂轻柔而有力地探入,如同捧着最珍贵的瓷器,稳稳地将小男孩抱了出来,紧紧护在沾满泥土和血渍的怀里。
“孩子救出来了!” 撒北辰抱着孩子冲出弥漫烟尘的废墟,对着外面喊道。外面响起一片带着哭腔的欢呼和掌声。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青石寨的噩梦远未结束。
仅仅几分钟后,一阵尖锐、恐惧到变调的哭喊声从滑坡体更深处、靠近村寨中心的方向传来:“救命啊!幼儿园!幼儿园被埋了!孩子…好多孩子在里面!”
这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刚刚因救出两人而稍稍缓解的气氛,将所有人的心再次拖入深渊。
撒北辰刚把孩子交给一个哭喊着扑上来的村妇,闻声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尚未散尽的烟尘,锁定在村寨中心位置。那里,原本一座相对宽敞、刷着明亮色彩的二层小楼,此刻只剩下一个扭曲的、被泥石流冲垮了大半的框架。瓦砾堆中,隐约可见鲜艳的玩具碎片和残破的儿童画报。更令人心碎的是,从那片巨大的废墟之下,隐隐约约传来了孩童们惊恐的、此起彼伏的哭叫声!像一群受惊的幼鸟,在巨大的牢笼中无助地哀鸣。
“北辰!武警中队和消防的车被堵在五公里外了!泥石流把路彻底冲断了!他们正在徒步强行军赶过来!但…至少还要二十分钟!” 导演脸色惨白地冲过来,手里攥着刚刚接通又断断续续的卫星电话,声音因为绝望而颤抖。二十分钟!对于埋在废墟下的孩子来说,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煎熬!
撒北辰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二十分钟!太久了!废墟下的哭声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神经上。他环顾西周:摄制组的人虽然被他之前的行动激励着,但终究是普通人,面对如此巨大的废墟和潜在的危险,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闻讯赶来的村民越来越多,但大多处于惊恐和悲痛之中,缺乏组织和工具。混乱和绝望正在蔓延。
不能等!绝对不能等!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压倒了所有的理性权衡。军人的本能,系统无数次爆肝锤炼出的能力,以及对那些稚嫩生命的绝对责任感,在这一刻彻底点燃了他的灵魂!
“所有人听我指挥!” 撒北辰的声音再次炸响,如同战场上吹响的冲锋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瞬间压下了现场的嘈杂!【战场指挥(熟练)】的熟练度条在意识中疯狂闪亮,一股无形的气势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混乱的人群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仿佛找到了混乱风暴中唯一的方向标。
“男人!所有能动弹的男人!立刻过来!” 他目光如炬,扫过一张张惶恐的脸,“女人!照顾伤员!找所有能用的容器,去那边山涧取水!保持水源!” 命令清晰、简洁、首达核心。
“你!去找村里有没有大喇叭!广播!让所有人知道这里需要救援!让有经验的老乡过来!” 他指着一个相对镇定的村民。
“你!带几个人,去村口!引导可能赶来的其他救援人员!告诉他们核心区域在这里!” 他指向另一个。
“老张!带摄制组所有男的,跟我来!把你们的强光灯、备用电池全带上!照明!我们需要光!” 他对着灯光师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