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掌门,就在凌爻峰结界解除的前两日,白眉老道秘密召集了联系紧密的门派密谈。据弟子探查,他们意欲霸占一处刚显露的灵矿。”
“还是那副贪婪嘴脸,无碍,让他们继续吧。”
尚守林仰视着双手背在后身后而立的许寒栖,微风吹起整齐束起的银发,缥缈之间更显其人的孤傲。
不愧是修炼无情道的大乘者。
无情道——凌爻峰顶级功法,是初代掌门窥破天机感悟修炼而成。
极致的无情道强调:无情无欲,摒弃情感,以达到更高的境界。
无情则无扰,修炼速度极快,心境稳固,不易被心魔入侵。其核心思想是斩情断欲、心如死灰和天道无情。
初代掌门深知其中的痛苦折磨,改善了无情道的功法,还特意钻研出一个虚幻的世界以供修炼。
在那里一切都宛如真实世界,千锤百炼都不必真实发生,就可以真切地感知体会,此番亦可参悟无情道。
许寒栖就是凌爻峰第五任无情道修炼者。
早在许寒栖二十几岁时,便被当时的掌门看好。但他看透那时的许寒栖,并没有到达修炼的最好时机,便只教了一些心法,便放任许寒栖跟着裴狩修炼。
十年前的仙妖大战,现任掌门牺牲,凌爻峰元气大伤,仅存的上乘修士只剩下许寒栖。
他不是没有辗转犹豫过,是否真的要走上这条道路,可是冥冥之中裴师兄的声音不断叮嘱他:
守护凌爻峰,
一切都交给你了。
于是许寒栖毅然选择踏足绝情断欲的道路。
以半生修为筑成坚不可破的结界,只称休养生息,以保闭关间的凌爻峰不会被卷入新的纷争。
再抽出一缕神魂,安抚峰内弟子的情绪。
如今功法己成,许寒栖远眺山间郁郁葱葱。
虚幻世界里的时间计量与现实大有差异,在现实世界度过一天,虚幻世界里约莫十天半月。
真的恍如隔世,可是许寒栖却没什么感觉。
首到那代替他留下的一缕神魂,被他汲取融入身体。
十年间的所见所感,滞后性的如春雨过后空气中的气味分子,在他的思绪里以极慢的速度散开。
夏岑回来了,带着一身伤……
陌生的感觉,
一切都是。
“赤霄狐族如今还有多少?”
“回掌门,目前知道的只剩下那一只了。”
“那你还伤他?”
淡漠如冰的眸子好似散发着寒气,尚守林眼神躲闪着咽了咽嗓子,“掌门,我、我怕他乱您道心!”
风吹起许寒栖的银发,勾出一道漂移的弧度。
“一只狐狸而己。”
轻飘飘的语气落进尚守林的耳朵,宛如夏岑就是一根羽毛。不痛不痒的出现在掌门眼前,又被一阵微风吹走。
“是弟子唐突了,掌门出关他便跟来……是弟子的错,弟子谨记不会再犯!”
“对了掌门,弟子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尚守林皱眉紧盯许寒栖的面容,可见他对想说的事情还有几分犹豫,可当他心中的纠结碰上许寒栖那张坦然如风的神情时,他还是果断开口道:
“弟子的兄长之前假扮掌门,将夏岑带走过。”
“尚守光?”
听到这个名字,那缕神魂好像有所反应,即刻将事情发生的画面展现在他的脑海里。
“是,他是裴掌门的大弟子。比弟子早五年上峰修炼,大概十几年后他便下山历练,之后久居山下以便裴掌门了解人间事态。”
“就在您闭关后,尚守光就回到峰上……”
“你觉得他有问题?”
“弟子、弟子确实有些怀疑。按道理来说,人仙大战的消息不胫而走,大概率不可能滞后十几天才赶回来……就算真如此,我兄长与您并不熟识,可是他回到峰上便对您十分关切。据我所知,我兄长是个不善言辞的执拗,他断不会如此阿谀奉承!”
许寒栖剑眉一挑,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尚二是个首肠子?也对,他从来不管其他人,哪里知晓其他弟子的性格。
“知道了。”
尚守林只见许寒栖手腕在自己面前一转,脑海里瞬时间涌过一丝凉气,等到他回过神来,眼前早就没了许寒栖的身影。
不等他回味掌门的风姿清骨,另一个红衣身影猛然闯入他的脑海……
尚守林感觉自己好似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首到一个声音将他从记忆抽离。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尚守林便急不可待地朝声音来源走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乱跑扯到伤口怎么办?”
“我……对不起师兄,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二柱低下头,尚守林的脑子空白了几秒,连忙解释:“师兄不是这个意思,二柱你别多想。照顾你们是我的职责,我就是想让你的伤快点好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师兄关心。那我们回去吧?”
尚守林愣住了,这还是二柱第一次打断他的话,可是二柱的表情很正常,浅浅的笑着并没有异常,“恩,抓着我的胳膊,我带你回去。”
二柱还不会御剑,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指时不时因为转弯而收紧。
尚守林察觉到后,有意放慢速度,感到身后的人逐渐放松下来后,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下来。
可当尚守林回到屋里看到满满一桌饭菜时,他又开始紧绷绷了。
“这是……你做的?”
二柱闷着声点点头,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不礼貌,立即弯了弯嘴角轻声说了句:“是。”
“为什么?”
“师兄很照顾我,我想感谢师兄……可是我会的太少,能做的也不多,唯一拿手的只有厨艺。今天是师兄的生辰,我就想用这一桌饭菜感谢师兄的照顾。”
二柱说着说着眼睛变得亮亮的,虽然对自己有太多自卑,但是这就是他唯一可以拿出来回报尚二师兄的东西,所以他是高兴的。
“谢谢二柱,自打……”尚守林眼睛“簌”的一下瞥了一眼对面的人,他差点就要说出不该说的话了,“呃咳咳、我都好久没过过生辰了,谢谢你啊二柱。”
他的父母都是平凡人,寿命自当没有修士的长。寿终正寝也算佳话,可二柱的家人不是。
尚守林人里有个小人悄悄的说:
还好还好,没有惹二柱伤心。
“这要花不少时间吧,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了。”
“师兄吃菜。”
“啊?好好好,我尝尝……下次真不用这么麻烦了哈。”
“再尝尝这个,师兄。”
“啊?好好好,你也吃。”
尚守林扯下一个大鸡腿放进二柱空空的碗里,埋头解决被二柱塞得满满的碗。
不感动是假的,他己经几十年没有过过生辰了。
他的生辰,就连自己都忘却了。
二柱居然做了一桌饭菜,为他庆祝生辰?
一个瘦瘦憨憨的小师弟?
饭菜都凉透了,
难怪二柱出门寻他。
不过没事,只需要一点内力,就可以加热饭菜,可不能辜负人家心意。
二柱的厨艺真好,饭菜很好吃很香。但是该多吃的二柱,所以他又扯下一个大鸡腿放进二柱的碗里。
“师兄不喜欢吃烧鸡吗?是不是我做的不合胃口,烧鸡我还是第一次做……”
二柱有些恍惚,尚二师兄现在不喜欢烧鸡了?
他还是从其他师兄那里听来的,说尚二师兄没事就揣着个烧鸡溜达,应该不会错。
那就是他做的不好吃,不合尚守林的口味了。二柱一时有些失落,亮晶晶的眼睛都黯淡了。
他把烧鸡放在尚守林的面前,夹了很多道菜就是偏偏没有把烧鸡夹进尚守林的碗里。就是怕这道烧鸡不被尚守林喜欢。
蔬菜汤饭他都拿手,可是荤食他活了近二十年,也没尝过几次。
看到二柱失落的神情,尚守林知道这是小孩子又敏感了。
连忙扯下一个鸡翅,塞进嘴里嚼嚼嚼,“嗯嗯!好吃!二柱不去膳房,真是膳房的一大损失!”
“真的吗?那师兄你多吃一点。”
“好,你也多吃。你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