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 章 谣言四起2

2025-08-15 4369字 9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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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训练是地狱般的适应期。队列、内务、体能、条令条例…每一项都是沉重的磨盘,碾压着这些刚离开校园温床的年轻人。令宋若槿惊讶的是,她新兵训练营的教官居然是楚湛明!但楚湛明看到宋若槿后并未惊讶,倒显得情理之中。

楚湛明的训练严苛程度丝毫不比林鹤年低。宋若槿咬着牙,凭借在国防大学打下的超强基础和远超同龄人的坚韧意志,每一项考核都稳稳地名列前茅。汗水浸透迷彩服,在背上画出深色的盐碱地,脚底磨出血泡,又被粗糙的袜子磨破,每一步都钻心地疼。她沉默地承受着,像一块投入熔炉的生铁,只求更快地淬炼成型。

训练场上,教官楚湛明的身影如同标枪般挺首。他面容冷峻,线条刚硬,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一切懈怠和伪装。他的训练严苛到近乎残酷,口令简洁冰冷,动作要求分毫不差,惩罚毫不留情。

负重越野,他要求最后一名重跑;战术匍匐,他亲自趴在泥水里示范,要求所有人动作比他更标准;格斗训练,他出手凌厉,让所有新兵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战场搏杀。他的严苛和不苟言笑,让新兵们又惧又敬,私下里称他为“冷面阎王”。

然而,他那刀削斧凿般的英俊面容和强悍冷冽的气质,也悄然俘获了不少女兵的心,训练间隙偷看他的目光不在少数,包括何蔓、向晓菲,甚至姜晴温婉的目光也偶尔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林茉是宋若槿唯一的技术交流伙伴,两人常在休息时低声讨论些旁人听不懂的算法或硬件问题。姜晴的成绩稳定在中上游,她维持着温婉得体的形象,依旧收获着不少关注。

但宋若槿那无法掩盖的光芒,像一把无形却锋利的刻刀,开始切割姜晴赖以生存的“光环”。

她发现,当宋若槿在武装越野中第一个冲破终点线,汗水浸透衣衫却眼神明亮如星时,那些曾追随她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被那道坚韧不屈的身影吸引;当理论考核成绩公布,宋若槿的名字高居榜首,甩开第二名一大截时,讨论的中心也悄然转移到了“那个国防大来的天才”身上。更让她如鲠在喉的是,即使在楚湛明严苛到变态的训练中,宋若槿也总能咬牙完成,甚至偶尔能得到他一句极其吝啬、几乎算不得表扬的“还行”或“动作标准”。

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在姜晴温顺的眼底悄然滋生。高中时被孤立的痛苦记忆翻涌上来——那些窃窃私语,那些刻意的疏远,仅仅因为她长得好看,成绩好,就被视为异类。

不!她绝不能再回到那种境地!她要在新兵营站稳脚跟,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赢得所有人的尊重,甚至…赢得像楚湛明那样强大男人的目光!而宋若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背景不明却光芒西射的“天才”,成了她通往目标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嫉妒的毒苗悄然破土。姜晴开始运用她炉火纯青的“引导术”。

当宋若槿又一次在体能测试中遥遥领先

何蔓习惯性地撇嘴嘟囔:“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显摆什么!”

姜晴会立刻温柔地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听见:“蔓蔓别这么说,若槿是凭实力。不过…女孩子这么拼命,身体受得了吗?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看似关心体贴,却不动声色地给宋若槿贴上了“不顾身体”、“过于争强好胜”的标签。

向晓菲则会心领神会地在休息时,拉着相熟的女兵“分享”:“看见没?人家那小身板,瘦得跟竹竿似的,爆发力强得吓人,啧啧,你说她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啊?比如…偷偷吃药了?”姜晴听到这类议论,从不反驳,只是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仿佛默认了这种“猜测”的合理性,又显得自己很无奈、很包容。

宋若槿并非毫无察觉。起初,她对姜晴等人的善意印象让她不愿以恶意揣测。她来这里是为了磨砺自身,掌握真正的基层脉搏,不是为了争风吃醋。她选择了沉默,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训练中,力求做到最好。

然而,那些细小的芒刺,开始在信任的基石上扎出细微的裂痕。她发现,去领装备时,她的那份有时会“恰好”被压在最后,或者“不小心”沾了泥;训练分组,除了林茉,其他人似乎都下意识地避开她;食堂打饭,她排的队伍总是莫名移动缓慢。就连大哥宋若桢特意给她寄的老川味的风味小吃,分享给宿舍里的人吃。姜晴也会说成她肠胃不好是因为宋若槿的小吃而复发。

真正的风暴,在新兵营度过一个月后。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发手机日来临。这己经是第西次发放手机了。前三次,宋若槿无一例外,都是第一时间找到相对僻静的角落,通常是走廊尽头靠窗的位置,迫不及待地拨通家里的加密线路。

电话那头,爷爷宋元礼浑厚慈祥、带着军人特有硬朗底色的声音总能瞬间驱散所有疲惫:“小槿!怎么样?没受伤吧?…好!好!这才是我宋家的孩子!脚踏实地,好好学!”

大哥宋若桢,沉稳如山,话不多但句句关切:“注意安全,别逞强,保护好自己。”

二哥宋若棠,爽朗不羁,笑声透过话筒都带着阳光:“小妹,有人欺负你就报二哥名号!…哈哈开个玩笑!自己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别怂,打回去!二哥给你兜底!”

她分享着训练的艰辛与突破,偶尔提到“隐蝶”的小进展,声音里是纯粹的依赖、思念和报平安的安心。每次通话结束,她脸上都带着毫无防备的、温暖而放松的笑意。

这一次,她照例在窗边打完电话,脸上还残留着与家人通话后的暖意。就在这时,何蔓那极具穿透力、充满恶意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毫无预兆地在相对安静的走廊里炸开:

“啧啧啧,瞧瞧!又跟‘爷爷’腻腻歪歪煲电话粥呢?叫得可真亲热!一口一个‘爷爷’,骨头都酥了吧?我说呢,怎么一来就跟开挂似的,成绩好得不像人,原来是‘上面’有人罩着啊!这‘爷爷’得多大官儿?该不会是认的‘干爷爷’吧?伺候得挺到位?给啥好处了?让你这么卖力‘表现’?”

声音之大,整条走廊清晰可闻!旁边几个宿舍门口瞬间探出不少好奇或愕然的脑袋。

“干爷爷”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部队这个纪律森严、作风要求极其严格的环境里,这种指向性明确、侮辱性极强的黄谣,是毁灭性的!它瞬间将亲情扭曲成肮脏的交易!

宋若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盆冰水混合着污物兜头浇下!她猛地转身,死死盯着何蔓那张写满恶毒、嫉妒和某种扭曲快意的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让她浑身发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向晓菲恰到好处地从水房晃出来,手里甩着水珠,洪亮的嗓门带着“恍然大悟”的夸张和毫不掩饰的下流:“我说呢!怪不得跑得快、学得好,连楚教官都多看她两眼!原来是靠‘睡’出来的‘特殊照顾’啊!蔓姐你真相了!这‘干爷爷’能量不小吧?睡一觉能换多少好处?真够‘廉价’的!这么‘廉价’的货色,也好意思在我们面前装清高?”

“廉价”这个词,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不仅侮辱她,更侮辱了她的家人!

姜晴紧跟着出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痛心疾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一把拉住似乎还想“仗义执言”的何蔓,实则根本没用力,只是做做样子,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息事宁人”的伪善,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

“蔓蔓!晓菲!快住口!你们怎么能这样污蔑自己的战友!若槿她…她不是那种人!就算…就算她真的…那也是她的私事!我们不该这样议论!快别说了!”她看似在“阻止”和“维护”,实则句句都在坐实这个谣言!把“私事”和“那种人”的暗示钉得更死!她看向宋若槿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无奈”和“你看,我帮你说话了,但你的‘私事’大家都知道了”的虚伪!

“私事”?!“那种人”?!

宋若槿只觉得一股血气“轰”地首冲头顶!连日来的善意被辜负、被曲解、被如此肮脏地践踏的委屈,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猛烈地爆发出来!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她看着姜晴那张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脸,看着何蔓和向晓菲赤裸裸的恶毒,看着周围那些或鄙夷、或猎奇、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宋若槿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微微颤抖。

她很想冲上去撕烂她们的嘴,很想大声辩驳,但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委屈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才十七岁,她只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当个好兵,为什么会遭遇如此恶毒的攻击?为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证据这样说?!”一声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充满血泪的质问,猛地从她颤抖的喉咙里冲了出来,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的幼兽发出的悲鸣,刺破了走廊令人窒息的寂静。“凭什么!我只是在努力训练!在做我分内的事情!我没有招惹你们任何人!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们凭什么这样污蔑我?!凭什么这样恶毒地诋毁我和我的家人?!凭什么这样轻易地相信这些恶心的谣言?!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她的质问,带着被彻底背叛的绝望和无助,在走廊里回荡。然而,回应她的,是更多异样的目光,是更深的沉默,是几个男兵角落里传来的、压抑却清晰的猥琐低笑。

无形的壁垒轰然筑起,将她彻底孤立在一个充满恶意、肮脏揣测和冰冷排斥的孤岛上。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屈辱的刺痛。说完她猛地转身,推开挡在身前看热闹的人,跌跌撞撞地冲下了楼,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背后,姜晴那带着“担忧”的假惺惺的声音隐约传来:“唉,她肯定很难过…我们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不过,无风不起浪啊…” 这句话,如同最阴毒的补刀。

林茉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狮子,从宿舍里猛地冲了出来!她脸气得通红,一把将浑身发抖的宋若槿护在自己身后,镜片后的眼睛喷射着怒火,指着何蔓和向晓菲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字字如刀:

“何蔓!向晓菲!你们给我闭嘴!满嘴喷粪!臭不可闻!若槿天天跟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怎么了?!她爷爷关心她!她哥哥爱护她!这也有错?!你们这些心思龌龊、内心肮脏的东西!自己满脑子男盗女娼,就看什么都脏!有本事拿出证据来!没证据就闭上你们的臭嘴!再敢造谣生事,污蔑战友,我林茉第一个告到连长、指导员那儿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林茉的仗义执言,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屏障,试图为宋若槿抵挡汹涌的恶意,每次宿舍有人阴阳怪气宋若槿,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然而,在汹涌的恶意、根深蒂固的偏见以及某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面前,她的声音显得如此单薄。

谣言,尤其是这种带着桃色和权力寻租意味的黄谣,传播的速度和扭曲程度超乎想象。一夜之间,“宋若槿靠认‘干爷爷’上位”、“和上面有特殊关系换取特殊照顾”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整个新兵营蔓延开来。细节被添油加醋,传得面目全非,甚至衍生出各种不堪入耳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