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袖依言靠回软垫,捧着竹韧重新沏好的雾隐魔茶,看着苏小桃在厨房和客厅之间轻快地穿梭,拿腌料,找烤架,脚步声哒哒地响。
洞府里弥漫着酱料和新鲜食材的混合香气,与灶台上炖鸡汤的鲜香交织在一起。
她吹开茶盏里的热气,轻轻啜了一口,茶香清冽,回甘里带着一丝果韵。
“这茶确实不错。”她轻声道。
“是吧?”苏小桃在厨房里应声,声音带着笑意,“我就说这批次的茶好。晚上烤肉的时候,正好可以解腻。”
竹韧忽然从矮榻上坐直身子,看向正在收拾茶具的苏小桃和倚在软垫上歇息的林红袖。
“哎,”他声音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兴致,“外头阳光正好,窝着也是窝着。洞府外面那片墨竹林,新笋该冒尖了,这会儿去挖,晚上就能添个鲜菜。一起去?”
林红袖嘴角轻轻一扬,那点残留的疲惫仿佛被这提议扫空了:“倒是会挑时候。我在药园里弯了半个月腰,回来还得给你当挖笋的苦力?”话是这么说,人却已利落地站起身。
苏小桃正拿着块软布擦拭微湿的茶盘,听见这话,立刻将布子往旁边一搁,眉眼弯了起来:“好啊!我早上路过时就瞧着几处土皮松了,肯定有肥笋!正好,挖回来晚上切了嫩尖,用腊肉片一炒,或者滚刀块炖进汤里,都鲜得很!”她说着就转身去厨房墙角的木柜里翻找,“我记得小锄头和竹篮就收在这儿……”
竹韧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嘿嘿一笑:“还是小桃懂行。林妹妹你就负责瞧好了,看我跟小桃谁找的笋子肥。”
林红袖已走到门边,闻言回头横他一眼,似笑非笑:“吹牛的本事你倒是第一。别到时候刨烂三根才挖出一颗歪脖子笋,还不如我这苦力。”
“嘿!瞧不起人是不是?”竹韧几步跟上去。
苏小桃已拎着两把小巧趁手的锄头和一只细篾竹篮过来,递给竹韧一把锄头,自己挽上篮子:“师姐,我们走吧,别理他。”
三人说笑着出了洞府,一片茂盛的墨竹林就在眼前,竹竿深邃如墨,竹叶却苍翠欲滴,在微风里沙沙响,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枯叶,松软潮湿,散发着清冽的草木气息。
林红袖深吸一口气,竹林间特有的清新味道沁入心脾,她舒展了一下手臂:“是比药园里那些魔草的味儿好闻多了。”
“那可不,”竹韧弯腰,用锄头拨开一层枯叶,仔细看着地面,“小桃,这边!你看这缝!”
苏小桃凑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蹲下,指尖轻轻拨开一点浮土,露出一点深紫色、裹着绒毛的尖角:“是了是了,这个头看着就不小,底下肯定壮实。师姐你看!”
林红袖也俯身过来看,点点头:“是个好笋。小心点挖,别伤了根。”
竹韧得了肯定,来了劲头,小心地用锄头刨开周围的土。苏小桃在一旁帮忙用手清理碎土,两人配合默契。林红袖也不闲着,在附近细细搜寻,很快也发现了一处微微隆起的裂缝:“这边也有一个。”
她没用锄头,而是折了根粗硬的竹枝,慢慢剔开泥土,动作竟也十分熟练。
竹韧那边已将那棵笋大半挖了出来,果然粗壮,他得意地举起来:“瞧瞧!开门红!”
苏小桃接过笋,放进篮子里,笑着夸道:“嗯,这根好!晚上切厚片,用魔猪油焖上,最香了。”
竹韧更来劲了,立刻又去找下一颗。
林红袖也慢慢将她发现的那颗笋完整地起了出来,个头虽不如竹韧那根大,却形状极好,圆润匀称。她拿着笋走到篮边,轻轻放进去。
苏小桃拿起看了看,笑道:“师姐挖的这根好看,嫩得很,适合切丝清炒。”
林红袖用旁边干净的竹叶擦了擦手,眼里带着笑:“能吃不就行了,还讲什么好看。”
竹韧在一旁嚷嚷:“挖笋嘛,讲的就是个眼疾手快力气足!好看顶什么用?”
“总比某人挖得坑坑洼洼强。”林红袖轻飘飘回了一句,继续低头寻觅。
苏小桃看着他们斗嘴,抿嘴直乐,挽着篮子跟在两人身后。林子里时不时响起锄头轻轻刨土、竹枝剔挖的窸窣声。
篮子里墨紫色的笋渐渐多了起来,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竹韧又挖出一根。“差不多了吧?”他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再多,晚上该吃不完了。”
苏小桃提了提篮子,掂量一下:“嗯,够炒两盘再炖个汤了。”
林红袖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屑:“走吧。回去还得收拾呢。”
夜色笼罩了墨竹林,竹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苏小桃挽着袖子,正专注地给架在火上的魔羊肋排刷最后一遍酱料。秘制的酱汁混着魔蜂蜜,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啦”的轻响,腾起令人垂涎的焦香烟雾,袅袅地融入渐深的夜色里。
“火候正好,”她侧头对旁边正在切笋片的林红袖笑道,“师姐,笋片切薄些,等会儿烤着才入味。”
林红袖手下刀光轻闪,一块块墨竹笋嫩尖便成了厚薄均匀的薄片,整齐地码在旁边的青瓷盘里,泛着水润的光泽。“知道,这笋够嫩,随便烤烤都鲜甜。”她拈起一片生的放入口中,微微点头,“嗯,好笋,清甜没涩味。”
竹韧盘腿坐在火堆另一侧,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铁钎,正笨拙地把腌好的魔羊肉块和刚串好的笋片交替着串上去,动作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我说小桃,你这酱里是不是加了炽焰魔椒粉?闻着就够劲儿。”他吸了吸鼻子,被那辛辣混合着肉香的烟气引得肚子咕咕叫。
“加了少许提香,吃的时候就不觉得辣了。”苏小桃笑着瞥他一眼,递过几串自己串好的肉串,“给你,照这个串,肉和笋间隔开,受热才匀。你那几串,肉都快挤掉下来了。”
竹韧接过那串堪称范本的肉串,对比了一下自己手里那串歪歪扭扭的作品,讪讪一笑:“能吃不就行了,讲究那么多。”话虽如此,还是老老实实地拆开重新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