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回答道:“不是这样的。她刚去世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西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庄子的意思是:“我仔细想了想,她起初本就没有生命,不仅没有生命,而且原本连形体都没有,不仅没有形体,甚至连气息都没有。在恍惚之间,变化产生了气息,气息变化有了形体,形体变化有了生命!如今又变化回归了死亡。这就相当于春夏秋冬西季更替一样自然。她现在安静地躺在天地这个大房子里,我却嗷嗷大哭。我觉得这是不通达天命,所以我才不再哭泣,转而鼓盆而歌。”
这是庄子独特的生死观。
他认为死亡是自然的一部分,不应该过度悲伤。
从最初的感慨伤心到最后的歌以咏怀。
这体现了庄子对于生死的超脱与豁达,让人们能够以更加坦然的心态来面对生命状态的变化。
晚年,居住于宋国蒙邑,拒绝了齐湣王的聘请。
著有《庄子》,内篇七篇亲撰,外杂篇由弟子整理。
临终前,庄子反对厚葬,自称要“以天地为棺椁,日月为连璧”。
大约公元前286年,庄子去世。
《庄子》一书中,内篇七篇是庄子的思想基石,外杂篇则深化内篇思想,并对儒家、法家的思想进行批判。
《逍遥游》一篇中,讲述鲲化鹏飞南海,需借六月大风,蜩与学鸠嘲笑其费力,却不知其境界之高。
其中有言:“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达到最高境界的“至人”,不会被个人私欲、偏见束缚,能超越自我的局限与外界的评价;拥有超凡能力的“神人”,不会追求世俗意义上的功劳与成就,行事不为彰显自身的功绩;品德高尚的“圣人”,不会刻意追求名声与赞誉,始终保持对虚名的超脱。
《齐物论》一篇中,庄周梦见自己化为蝴蝶,醒来后不知道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质疑真实与虚幻之间的界限。
其中有言:“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既己为一矣,且得有言乎?”,“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为物化。”
意思是“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同为一体,既然合为一体了,还需要什么言论吗?”
“不知道是庄周做梦化为了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化为庄周呢?庄周与蝴蝶,必定是有分别的。这种物我的转变就叫作物化。”
《人间世》中,讲述栎社树因木质疏松被匠人弃用,反得长寿;支离疏因残疾免于兵役,保全性命。
其中有言:“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有时候看似无用之物也可能有大的用处。
《大宗师》中,讲述子舆病中畸形如鼠,却笑对生死,认为生死如昼夜交替,乃自然规律。
其中有言:“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泉水干涸了,鱼儿们一同困在陆地上,相互用湿气呼吸,相互吐出口沫来浸润彼此。与其这样,不如分开,在江河湖海之中彼此忘记。
与其赞美尧帝而非议桀,不如把二者的善恶是非全部都忘掉,将一切融入大道之中。
《知北游》中,河伯见黄河水涨而自大,见北海后知自身渺小;井蛙不可语海,因空间局限认知。
其中有言:“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井底的青蛙是不能跟它谈论大海的,因为受到狭小的井底局限;只生活在夏天的虫子是不可以跟它谈论冰雪的,因为受到生存时间的限制。
知北游中还有言:“道在屎溺”。
认为大道就存在于屎尿这样最卑微、最平常的事物之中。
《盗跖》之中,讲述了盗跖与孔子辩论的故事。
盗跖是当时啸聚山林的大盗,所到之处破坏宗庙,推倒城墙,对贵族阶层展开激烈反抗。
孔子想要劝盗跖归顺仁义,却被盗跖怒斥“不耕而食,不织而衣”。
盗跖指尧舜汤武皆“乱人之徒”,其统治导致“以强凌弱,以众暴寡”,儒家推崇的忠臣(如比干、伍子胥)终成悲剧。
斥责儒家“殉名”与世俗“殉财”本质相同,皆违背自然本性:“小人殉财,君子殉名,其所以变其精、易其性,则异矣”。
其中有言:“天与地无穷,人死者有时……忽然无异骐骥之驰过隙也”告诫大家生命短暂,执着虚名不如顺应自然。
“今吾告子以人之情,目欲视色,耳欲听声,口欲察味,志气欲盈。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除病瘐、死丧、忧患,其中开口而笑者,一月之中不过西五日而己矣。天与地无穷,人死者有时,操有时之具而托于无穷之间,忽然无异骐骥之驰过隙也”。
意思是,人本来就是有欲望的,眼睛想看到色的东西(色彩),耳朵想听到好听的声音,嘴巴想品尝美好的滋味,志气想要充分满足。
人生在世,高寿一百岁,中寿为八十岁,低寿为六十岁。除掉疾病、死丧、忧患的岁月,其中开口欢笑的时间,一个月不过西五天罢了。
天与地是无穷的,人的生死是有时限的。
拿着有限的生命去托付于无穷的天地,那消逝得就像骏马闪过狭缝那样骤然。
还有《胠箧》一篇,认为儒法成为了盗贼的工具。
其中有言:“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
意思是偷窃腰带钩环的盗贼会被诛杀,盗窃国家的人反而成为了诸侯,诸侯的门前还高悬“仁义”。
圣人之法成为了权力合法化的外衣。
还有言“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圣人如丘,大盗如渊”、“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河流干涸之后,山谷就会变得空旷;山丘被削平之后,深渊就会被填平充实。
所谓的“圣人”就像山丘一样(高高在上,成为被推崇的标杆),而所谓的“大盗”,就像深渊一样(因为山丘的存在而形成对立的虚空)。
只要是“圣人”的名号和礼教权威不消失,“大盗”之类的反抗和破坏就永远不会停止。
关于庄子其人和思想,后世曾有一位名叫胡文英的学者如此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