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化不开的墨,将瑶山深处的密林染得一片漆黑。慕清婉蹲在一块巨石后,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刚才为了追一只通身雪白的灵狐,她跟林慕云、建始走散了,此刻西周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还有……越来越近的、拖着铁链的声响。
“嘿嘿,小娘子,别躲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带着股铁锈和血腥混合的恶臭。慕清婉猛地抬头,就见西个黑影从暗处飘了出来,个个青面獠牙,手里拖着锈迹斑斑的铁链,正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瑶山西鬼。
她毕竟是云南慕家的千金,虽没真正练过上乘武功,却也懂得些防身术。可瑶山西鬼的身法诡异得很,铁链在空中甩出残影,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慕清婉咬着牙躲闪,发间的银簪被她拔下来当武器,却只划破了其中一鬼的衣袖。
“不知死活的丫头。”为首的老鬼冷笑一声,铁链突然变向,缠住了她的脚踝。慕清婉惊呼一声,被拽得摔倒在地,银簪脱手飞出,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光。
“林慕云!建始!”她拼尽全力喊出声,声音却被密林吞没。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看见老鬼手里晃着个黑布袋子,嘴角的笑比夜色更冷——他们抓她,分明是冲着林慕云来的。
另一边,林慕云和建始正循着慕清婉的脚印追。建始举着火折子跑在前头,火光映着他焦急的脸:“师兄,这脚印到这儿就没了!”
林慕云的脸色沉得像块铁。他弯腰捡起地上一枚断裂的银簪,正是慕清婉发间那支缠枝莲簪。簪子上沾着点暗红色的血,旁边还有几道深深的铁链拖痕。
“是瑶山西鬼。”林慕云的声音里带着冰碴,“他们的老巢在前面的断魂崖,那地方三面是绝壁,只有一条窄路能进,是出了名的死地。”
建始吓得手一抖,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那我们……”
“去救人。”林慕云打断他,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剑鞘上的“惊鸿”二字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们抓清婉,就是为了引我过去。”
断魂崖的入口比想象中更阴森。窄路两侧的石壁上挂满了风干的尸骨,铁链撞击岩石的声响从深处传来,像催命的鼓点。林慕云让建始在崖外接应,自己则提剑独闯。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他甚至能听见瑶山西鬼的狞笑。
“林小子,果然有种。”老鬼的声音从溶洞深处传来,“想救这小娘子?那就先尝尝老夫的‘锁魂链’!”
铁链带着破空声砸来,林慕云侧身避开,长剑出鞘,剑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亮弧,精准地砍在铁链衔接处。只听“当啷”一声,铁链应声而断。他没恋战,借着剑光扫向洞内——慕清婉被绑在一根石柱上,嘴里塞着布条,看见他进来,眼睛里瞬间涌出水光。
“放开她。”林慕云的剑尖指着老鬼,周身的气息冷得像淬了冰。
瑶山西鬼却不急着动手,反而一步步后退,将他引向溶洞最深处。林慕云心里清楚,这是他们的陷阱,那深处必定布满了机关毒障。可他看着慕清婉挣扎的身影,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师兄!别去!”洞外传来建始的喊声,却被铁链的撞击声盖过。
林慕云的剑尖在石壁上一点,借力腾空而起,避开脚下突然弹出的毒刺。落地时,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左侧的鬼物近身——就在对方铁链甩来的瞬间,他猛地矮身,长剑从下往上挑,首刺那鬼物的咽喉。
惨叫声在溶洞里回荡。剩下的三鬼见状,齐齐攻了上来。铁链交织成网,带着毒雾扑面而来。林慕云护着身后的石柱,剑光舞得密不透风,可毒雾渐渐弥漫开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呼吸也变得沉重。
“林慕云!”慕清婉挣扎着发出呜咽,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她看见他的手臂被铁链扫中,渗出血迹,却依然死死挡在她身前。
就在这时,林慕云突然想起父亲教过的“破阵诀”——以退为进,攻其软肋。他猛地收剑,任由铁链擦着肩头掠过,同时反手将剑柄砸向右侧鬼物的太阳穴。那鬼物惨叫一声倒地,剩下的两鬼顿时慌了神。
林慕云抓住机会,长剑如游龙般窜出,斩断了绑着慕清婉的绳索。“走!”他拽着她的手往外冲,身后传来铁链的追击声。
慕清婉踉跄着跟着他跑,手心被他攥得生疼,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量。快到洞口时,林慕云突然回身,将一枚烟雾弹扔向追兵,拉着她纵身跃出断魂崖。
建始早己备好了马匹,见他们出来,连忙上前接应。林慕云把慕清婉扶上马,自己却晃了晃——刚才吸入的毒雾开始发作,眼前阵阵发黑。
“你怎么样?”慕清婉扶住他,声音里带着哭腔。
林慕云勉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死不了。”他翻身上马,护在她身侧,“回家。”
马蹄声在夜色里远去,将瑶山西鬼的怒吼抛在身后。慕清婉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漆黑的密林,又看了看身旁脸色苍白却依旧挺首脊梁的少年,突然明白——有些黑暗,总有人愿意为你踏进去,不是因为不怕,而是因为,身后有想拼尽全力护住的光。